支付宝卖“扶老人险”，老人跌倒了你该不该扶？

无论是否有意，由于触碰了这个社会最怪诞的部分，支付宝低调推出的“扶老人险”并没有花费过多的营销费用，即达到“口碑传播”之效。尽管3块钱的低投入并不意味着你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扶起路边的老人了（遇到讹诈后，能得到限额2万的诉讼费），但不少人也都为支付宝此举点赞。

芝加哥大学商学院教授理查德·H·泰勒写过一本叫《助推》的书，我认为“助推”二字可以在一定意义上诠释“扶老人险”的本质。科技进步与商业力量的结合，让人们的“痛点”突然之间多于往日，但倘若跳出单独个体的生活半径，将“痛点”的主体放大至社会范畴，这种结合——尤其商业力量，是否仍会发挥同样作用，从而解决社会的某种“痛点”——譬如道德？其实在我看来，相比解决，助推更为贴切。

嗯，如果说行车记录仪算是对于无良老人的守势，那么颇具攻势意味的“扶老人险”则为人们提供了一种选择，诚如一位论者所言：“支付宝这项业务像一页试纸，既给网上那些为扶不扶痛心疾首的巴拉巴拉者们开出了一帖镇痛剂，又给人们出了一道选择题：扶还是不扶，3元钱试试你的真诚度。”你得承认，尽管3天有超过2万人投保，但这并不代表这2万人都会选择将地上的老人扶起来。

事实上，就像钻石对于信誉的绑定只限于在淘宝一样，解决道德痛点当然无法依靠商业英雄的横空出世。扶老人险低廉的成本，无非是用商业的力量轻轻“助推”一下那些还在“扶”与“不扶”之间徘徊的人，是一种旗帜鲜明的法律援助，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个社会最该横空出世的不是一份保险，而是基于自由的正义感。

其实借着扶老人险，我更想谈谈“扶老人”引发的道德问题：看到老人被撞倒，你到底该不该扶？我个人的回答是：无所谓啊，扶与不扶皆是每个人的个人选择罢了。

事实上，就像连岳所说：“你不扶不是你撞到的老人，没有任何过错，不要内疚”——不避讳地讲，我自己可能就会选择不扶。尽管被讹属于相对小概率事件，但人生苦短，作为一个无时不在考虑时间成本的成年人，哪怕小概率事件，我也不想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它们与我眷恋的生活毫无关系，你当然可以理解为这是所谓“伪中产阶级”的事不关己。总之，由于蔑视，我无意为自己的道德观镀上一层大多数人眼中的金边。

在那些年轻的岁月，我也在“道德制高点”上站过几年，但随着智识和阅历的增多，道德制高点上也愈加寒冷。从最底层的逻辑上解构道德，它进化出来的本质就是“限制”他人，任何一条貌似普世的道德标准，单拎出来都禁不住逻辑的终极追问，道德更多时候服务于人类族群的“总体利益”，而事实上，人类社会最核心的矛盾之一就是个体与群体的关系，迄今为止，各种伦理，制度和文化都试图在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也由此产生出各种不同价值倾向构成的悖论。

当然，这并不是让你做一个道德虚无主义者。在一个自由的社会，“道德”更应该视作一种自我修为，你可以在丰富的观念市场里挑选信奉的理念（尽管大多数人都碍于环境所限），只要不干涉他人，一切即可修行，重要的是，你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由于自身的冷漠，我无比尊敬那些将“扶老人”作为行为准则的人，并毫不怀疑他们的动机只是善意本身。

我仍然记得，高中时候，听到还是新东方教师的罗永浩的一段语录，老罗告诉台下的学生，假如自己曾有过一次被讹诈的惨痛经历，但又遇到有老人被撞倒，这时该怎么办？他是这样说的：我会停下来，看看是不是上次那个老太太，如果是，就给她一个耳光，如果不是，我再把她拉到医院去……你做正确的事，不是为了别人做的，是因为你认为是正确的原则而去做的。

许多年之后，已是企业家的罗永浩也转发了“扶老人险”新闻的微博，转发语是：“支付宝牛X，敬礼。”看到这条微博，还是挺感动的。而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我想要说的，尽管这个保险跟我无关。

李北辰/文（科技自媒体，致力于为您提供文字优雅的原创科技文章；微信公号：李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