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脑残

中国人的脑残

（《保印说国民性》）

曹保印 

导读：旧时代已经画上句号，新时代才刚点上逗号。中国人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摆脱脑残甚至无脑的惯性生活，转而为自由、为尊严、为幸福，改变自己，拯救自己？一个人改变了，一个民族就会改变；一个人被拯救了，一个民族就不会堕落。拒绝脑残式、无脑式生存，从当下的自己开始！

在本期《保印说国民性》中，我给大家聊一聊“中国人的脑残”。

脑残者，脑子缺根筋。说谁脑残，那就一定是在骂谁。也有很多人说我脑残，其中的一部分人还曾经ps了我的照片在网上发布，这些人说：“瞧，这就是那个脑残的曹保印，他发表了很多脑残的观点。”对这些网友的做法，以及说我脑残的批评，我往往是一笑了之。如果我觉得哪一位ps得不错，我还会把它发在自己的微博上，让我的粉丝们都来共享一番。

在本期节目中，我说“中国人的脑残”，确确实实就是在骂，而且是痛心疾首地骂。你也可以说，我做了这样的一期节目，本身就是脑残的表现。不管怎么说，我今天要告诉各位的就是，中国人到了今天，在很大程度上确确实实比较脑残，而且已经成为脑残式的国民性。

为什么说中国人脑残呢？那是因为我越来越多地发现，中国人在很多问题上是不愿意动脑筋的，甚至不会动脑筋。不愿动脑筋是因为懒惰，而不会动脑筋，这就非常可怕了。

我们知道，人一生下来，就一定会动脑筋。事实上，在没有生下来之前，作为一个胎儿，人在母亲的子宫里就已经开始学习思考。因此，当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一定会对这个世界做出自己的独立观察、分析和判断。只要他是一个智力正常的孩子，他就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皮肤，来感触身边的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有相当多的中国人脑残了，不会思考了呢？很简单，就是因为长期以来，中国权力的设计体系不允许人思考，也害怕人思考。在这种不允许思考的政治高压之下，中国人自然也就不愿意去思考。因为“聪明的中国人”很明白，思考就意味着怀疑，意味着挑战，甚至意味着反叛。凡是有思想的人，特别是能独立思考的人，对统治者来说就是烫手的山芋。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统治者和思考者的生死较量。而历史却无比悲哀地证明，思考者往往并没有好下场，更不用说落下一个好名誉。

在明朝的时候，有一个著名的思想者李贽，这位思想者提出了自己非常多的独到观点。但，也正因为他提出了非常多的、被世人称为离经叛道的独到观点，因此他的书全部被禁，被焚烧；他自己也最终自杀死在监牢之中，而且死的非常惨。史书记载说，万历三十年（1602年）三月十五日，李贽呼侍者剃发，夺其剃刀割喉，气不绝者两日，三月十六日（公历5月7日）子时气绝，享年76岁。

李贽号卓吾，又号宏甫，别号温陵居士、百泉居士等。《焚书》、《续焚书》是李贽反对封建传统思想的代表作，他对儒家和程朱理学大胆批判，打出了反传统、反权威、反教条的大旗，启迪与鼓舞了当时及后来的很多进步学者，因而被当权者视为洪水猛兽。比如，他痛骂道学家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学、伪君子，“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续焚书·三教归儒说》）；认为道学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是借道学这块敲门砖，“以欺世获利”，为自己谋取高官利禄，“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焚书·又与焦弱候》）。这种批判和揭露一针见血，刀刀封喉。

当然，李贽自己也深知其见解为世所不容，所以将著作名之为《焚书》，事实上也果然在明清二代多次遭焚烧。即便如此，《焚书》却越焚越多，以至于在民间广为流传。然而，民间的力量最终抵不过强大的公权力，所以，李贽及其思想最终也只是极小的“小众”，并没有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掀起真正的惊涛骇浪，更不必说彻底改变。

明朝这样一个时代，虽然在一些历史书中，把它表述为大明王朝。事实上，这个“大”最多也就是疆域大，而绝不可能称之为“思想大”。要知道，明朝是中国历代王朝中一个非常黑暗的王朝。尽管在明朝的时候，中国的经济取得了一定的发展，甚至开始出现资本主义的萌芽，但最终，所有这一切统统被毁灭。

为什么明朝的统治者不愿意让这些学者独立思考呢？那就是因为，学者们一旦思考，特别是独立思考，统治者所制造的各种谎言都会被一一揭穿，统治者精心制造的控制每一个中国人的观念罗网就会被冲破。既然这样，统治者对思想者所采取的手段，当然就是一个字：“杀”。其实，何止是明朝，自从中国社会开始出现王权、皇权，自从这种王权、皇权越来越表现为专制的手段，中国人就开始被统治者千方百计地洗脑，统治者甚至想方设法挖掉百姓的脑子，掏空百姓的脑袋。这种洗脑、挖脑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要么把你的脑袋洗得干干净净，从此不会思考；要么按照统治者所设定的逻辑，去做不是思考的思考。这样一来，统治者就可以达到为所欲为，鱼肉百姓的目的。

虽然我们经常爱开玩笑地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上帝可能会真的发笑，但是，人类一思考，统治者就恐惧，这却是一个政治常识。中国历朝历代的王权和皇权统治者，无一不把给百姓洗脑作为最强有力的统治手段。这种洗脑的方式很多，有的直接把观念灌输给百姓，有的是设计各种复杂的繁文缛节，让百姓在繁文缛节之中失去自己的判断力和思考力。中国不是历来被称为礼仪之邦吗？如果从《周礼》算起，中国人日常生活中的礼数甚至数以百计，无论是宫廷里的那些繁杂礼仪，还是百姓与百姓之间的平常礼仪，如果细细算来，其礼仪的数量之多、规制之严，令人瞠目结舌。

每一种礼仪的设计，虽然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一定的人类文明，但对统治者来说，在更大程度上是通过礼仪本身，通过这种规则的设定，对所有必须遵守、不能不遵守礼仪的人画地为牢。这一画地为牢，就造成人们只能按照一种惯性去生活，而一旦有了惯性的生活，随之而来必然是惰性的、猪一样的生活。进入惰性的、猪一样的生活之后，人就像猪一样只知道吃喝拉撒地肥活着，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过另外一种生活，以及另外的一种生活可能是什么。总之，以让百姓脑残为目标，最好是无脑。

在中国历史上，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村庄，更多的人也只是在方圆十几里、最多几十里的范围之内生活。我们可以想像，以这样的一种生活和精神状态，以这样的一种见识和经验，中国人怎么可能知道另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另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所以说，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中，永远只有自己所生活的那一口阴暗的枯井。在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中，阿Q不就常常拿未庄的生活习惯和城里人的生活习惯相比？阿Q就坚持认为，只有未庄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好生活，所有别的地方的生活，都不配称之为生活，更不用说是好生活。

阿Q对世界的这种判断，实际上就是很多中国人的判断。所以，在长期的这种历史发展之中，在统治者的精心设计和包装之下，中国人包括许多著名学者在内，根本不会去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事情。他们从来不读什么“万卷书”，而是只读可以参加科举的四书五经；更不会“行万里路”，所谓“行万里路”，也就仅仅只是赴京城赶考的那段路而已。像徐霞客这样的人，在中国历史上也就出了这么一位。当一个人不能“读万卷书”，也不能“行万里路”的时候，他的眼界无疑是非常狭隘的。因此，按照生活的日常经验，他就只能拿自己的这些经验，去框外界的所有东西。我们可以想像，这种井底之蛙式的分析，能得出什么样的科学结论呢？

历史发展到了今天，很多中国人也同样是脑残。虽然我们的社会已经开始流动，坐上飞机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行万里路”，打开手机、电脑，短短几分钟就可以查阅到万卷书，可是，中国人在脑残这方面，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实质性进步。因此，在看待一些社会问题时，在看待一些历史问题时，在分析判断一些社会常识时，很多人依然是从自己的日常经验出发，以一种惯性的方式直接得出结论，既不去做田野调查，也不去做资料的收集，更不去从多种角度比较多种观点，可想而知，这样的结论是多么的荒谬和不负责任。

所以，当你看今天的中国网络的时候，无数的网民虽然也在对一些社会现象品头论足，对一些历史问题品头论足，但如果你让他拿出实证的资料来，让他拿出详实的数据来，又往往做不到。更可怕的是，或者说更可悲的是，很多人完全无意识地习惯性按照统治者指定的方向，并且走在统治者早就规制好的路上。所谓“指哪儿打哪儿”，咱就是一颗螺丝钉，拧到哪儿是哪儿，从来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可以有主动权，是不是可以有选择权，是不是可以有拒绝权，是不是可以拧在别的地方。这样一来，就造成一个可怕的现象，无论是今天的网络世界，还是被标榜着学术的学术界，真正的真知灼见了了无几。

别看大学里面的教授多得乌泱乌泱的，真正有水平的、能够独立思考和敢于独立思考，并且最终发表了自己独立观点的学者，却多年以来都是了了无几。大多数教授为了一纸职称，就只在被利益集团设计好的框架之内，展开自己的所谓学术活动。而这些学术活动呢，又绝大多数是你抄我，我抄你，也就是中国人最爱说的“天下文章一大抄”。这就造成了今天中国的学术界，虽然有那么多的教授发表了那么多的文章，可是，我们至今依然没有能够取得举世瞩目的科技与学术成就，更不必说思想成就。这些教授、学者在世界学术界没有丝毫地位，所谓知识者已经如此，普通百姓更是可想而知。

这样一来，就造成了一个非常荒唐的现象。什么现象呢？简单地说，就是“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信”；“别人没那么说，我就决不那么想”。这样的一种现象，我们可以想象，统治者统治起来自然极为方便，而权力不受控制，为所欲为，也就自然而然。作为百姓，既然你们不会思考、不愿思考、更不能思考，而是给你们什么就是什么，那么，对权力的拥有者来说，我们干吗还要为自己层层设障，干吗还要为自己带上重重枷锁呢？最简单也是利益最大化的办法，当然就是愚弄你，玩弄你，最后弄死你不偿命。在这个背景下，很多人被统治者卖了，看着统治者开心地数钱，自己也乐呵呵的，甚至帮着人家数钱。这样的国民，不是脑残甚至无脑，又是什么呢？

这种脑残式的国民性，在中国的传统社会中，就造出了越来越多的愚民。非常多的人真正就是动物化生存，甚至连动物都不如，而仅仅只是机械地生活着。不是有很多历史学家曾经写过这样的历史一幕吗？对北京人来说，姓张的统治者来了，我就挂姓张的旗；姓王的统治者来了，我就挂姓王的旗；姓李的统治者来了，我就挂姓李的旗……不管谁来，我都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因为老百姓早就看清，无论谁来，我反正都是过一样的生活。既然我自己不能主动选择生活，那么为了保命起见，我当然就是摇旗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当然，这也就造成中国人国民性中的脑残含量越来越多。因为人们不愿意去主动追求有尊严的生活，更不用说主动追求自己可以选择的生活。既然如此，脑残实际上就成为一种最好的生存方式。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中国人都以集体性脑残的状态生活，这个民族又可以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呢？这样的国民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又会有什么样的历史地位呢？我们总是说要追求有尊严的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中国人集体脑残，集体不愿意动脑筋，只是习惯性承受着任人宰割，任人盘剥的命运，那么，我们和世界上其他的民族相比，又究竟有多少尊严可言呢？

说到这里，我其实更想提醒大家，你可以说我这期节目比较脑残，逻辑混乱，但是，你真需要想一想，你所读的那些历史书，特别是那些历史教材，里面有多少实话，又有多少假话？你所受的教育，你的前辈以及你的祖先所受的教育，又有多少洗脑的成分，同时又有多少补脑的成分，并且究竟是洗脑的多，还是补脑的多？只有弄清了这一点，我们才会慢慢意识到，无论是对历史现象，还是对社会问题，我们都可以有一个独立的思考，至少慢慢去学着独立思考。只有真正学会了独立思考，我们的缺根筋的脑袋，才能够慢慢长出一根筋，也才能够不人云亦云，更才能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蒙，被人骗，被人卖。

我相信，一个独立思考的人，虽然思考过程是痛苦的，但最终，思考的结果却会为他带来无限快乐。一个人只有学会了独立思考，独立分析和判断，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独立的人，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如果我们千人一面，万人一面，亿人一面，可以说，所有的这些人都不配称之为人。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一个脑残的人，一个不会独立思考、只愿意任人摆布的人，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机器而不是人，因为他不具有人的情感和智慧，也不具有人的勇气和胆识。

中国人的脑残，并不是在生理之残上，而恰恰是在精神之残上，是在价值观之残上，什么时候认识到了这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出深刻反省，也才能够改变观察和分析这个世界的能力。事实上，中国人之所以脑残地生活了几千年，就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脑残式的生活，甚至已经把脑残当成了生存智慧。正像阿Q说的，只有我们未庄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垃圾，你们做的再好也不如我们未庄的好。试想一想，脑残的阿Q虽然是鲁迅先生小说中的人物，但是，他是不是其实更多地出现在我们自己身边呢，或者说，脑残的阿Q是不是早就已经灵魂附了我们的身体，使我们自己也早变成了阿Q了？归根结底，中国人国民性中的脑残，就是源于王权、皇权的统治，就是源于权力的专制。民众没有发言权，民众的发言权被全部剥夺了；民众也没有思考权，民众的思考权要也被全部剥夺了，于是，民众就只有脑残化生存。因为只有脑残化生存，才可以成本最小，而利益最大。

当独立思想者的命运，往往只是极为悲惨的结局，必然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独立思考。这当然是十分现实、十分迫切的问题。可是，毕竟传统的中国已经过去，新的中国已经到来，旧的时代已经画上了句号，而新的时代才刚刚点上逗号，我们的路还很长，我们的选择也还很多。在一个互联网的社会中，独立思考者实际上有着无穷的空间，也有着无穷的传播方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追求并享受独立思考的快乐与尊严呢？只有会思考，人才可以被称为人，人才是活着的状态；否则，人就只是一具尸身，即所谓行尸走肉。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思考。

同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在人类政治文明日益发展的今天，就算因为我们的独立思考，以及基于独立思考的发声，使我们不能在某一片土地上自由、幸福而富有尊严地活着，却也不会只是死路一条，而是依然可以有很多条道路通往这个世界的其他土地，我们依然可以在新的土地之上追求新生活，并且同样幸福而富有尊严。我相信，这个世界决不会拒绝思想的种子，因为这个世界知道，只有思想的种子，才可以让大地真正充满生机，也才可以让大地处处开满尊严的鲜花，并最终收获累累的幸福果实。

既然如此，作为中国人的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摆脱脑残甚至无脑的惯性生活，转而为自由、为尊严、为幸福积极奋斗，既改变自己，也拯救自己呢？一个人改变了，一个民族就会改变；一个人被拯救了，一个民族就不会堕落。所以，改变自己吧，拒绝脑残式生存，更拒绝无脑式生存，从当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