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0公里骑行——雨漫•夜金塘

图、文/小兵

真不巧，离巧家还有20公里

继续向北，西风渐起，烈日转薄。一路沿着金沙江岸攀升，过了一个弃用的收费站之后，码表里程指向305千米。大约经过30分钟的摇车上升，左侧出现了村庄。

这些房屋看起来非常精致结实，并且建筑风格和色调统一，显然是地方政府统一建造的。可让人费解的是，几乎所有的房子，不管是沿街门市还是住宅院落，全都是卷帘下拉，门窗紧闭，看不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完全感觉不到生机，那惨白的墙壁映衬着恐怖的寂静，西南艳丽的民俗图案显得妖冶异常，我感到村子里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在盯着我，心里不由得紧张，脚底下快踩了两步。

路向右一转就穿村而进，我抬头看见一个老人领着一个小孩儿木讷的站在路边的高地上，旁边站着的狗也是纹丝不动冲着公路，我没敢仔细观察他们，心理异常冷静。要不是天边夕阳正浓，金沙暖岸，真是止不住胡思乱想的念头。

日暮渐近，攀升一直在持续。连续拐过3个超大半径的山坳之后，地势平缓下来，远远地，我看见一派繁忙景象。一个三岔路口，路边竖着一根电线杆，它的下方是一座彩钢的小房子，几个老人坐在那儿聊天，一条路从老人的身后延伸过去，伸向那一派繁忙之中，这里应该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巧家县城了吧！

天色将晚，我催动车子向几位老人靠了过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此处距离巧家县城还有40余里，小镇叫做金塘镇，是附近唯一能提供住宿的聚居区。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三岔路的另一条路指向了黑暗深邃的大山腹地。那里，正是去往昭通的路。

想你的时候，疾风骤雨水漫金塘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街，最多的生意恐怕就是大型货车维护了，随之带动的就是低端餐饮和大车旅馆。几乎穿过了整个镇子，我在这条街道的最深处找了一家小旅馆，3层建筑，一看就是平房加高的违章建筑。一层门市是老板家的小卖部，上面两层都是客房。老板娘安排了一间三人间，能洗澡被褥也干净，而且只有我一个人住。

安顿好车子卸下装备，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7点整，窗外的街灯和霓虹灯已经全部点亮了。我坐在床边，心情有点沮丧，每到夜幕将临以后，我就逐渐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情绪完全控制。

没有什么胃口，我插着口袋在街上散步。给她打个电话吧，心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手机拨出去以后发现我的电话居然欠费了。快速跑进不远的移动缴费点，大爷跟我说今儿交不了了，明儿再来吧！我说大爷你能把手机借给我用用吗，我按长途话费给你钱。大爷说就按3毛吧。

我接过手机，转身离开柜台拨通了电话。接通电话前的几秒钟，我的心跳的厉害。

“我想你”

“嗯”

“......”

“......”

沉默之后，是几句寒暄。寒暄之后，是更久的沉默。不知几时，电话已经响起了忙音......

【甜美镜头，竟也落花一样掉落下来，顿时我的视线，失去了色彩……】

夜开始不甜。

回房间之前，我看见空气中出现了戏剧化的变化，刚才还是明净透彻的夜空迅速聚集起厚重的云层，雨水和雷电同时急袭山镇。

天空响彻轰鸣之声，一切生命体都在天地的威严下震颤着，转瞬间万点雨石就覆盖了整个小镇，在强风骤起一瞬间打湿了所有屋檐下的墙壁。我坐在床边出神的望着窗外，感觉自己有些糟糕，因为又想起了她，即使在空旷的山路上孤独的攀升了一整天，一旦夜幕降临，那耗人心智的情绪还是会准时等在枕边。只要待在屋里，我就使劲的喝茶，好让自己能感到些温度。水雾吹进了窗，脸上和胸口有些凉意。嘴里干燥，柜上的茶喝完了，小旅馆的暖壶里咣当着半壶陈年老水，出去买水吧，我瞅了瞅斜对面50米开外的小卖部，门口的霓虹招牌被强风紧紧的顶在屋檐上，雨就像爱尔兰人的长弓密集箭阵，紧密并且发出尖锐的啸叫。街上的水已经覆盖了路面，不断地有水从山的那一面向地势低洼的地方流去......

雨渐渐的小了下来，山风一吹又化成了绵绵点点，我站在旅馆门口的檐下，雨珠顺着冲锋衣的风帽边沿滴在了鼻尖上，我抹了一把脸走进雨中，冲着斜对面200多米远的杂货店小跑过去，因为视力在夜间下降得厉害，近视造成的模糊，伤口带来的进光量变小，在跑动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浮光掠影......

虽然雨后空气清新，体感温度甚至有点小冷，但只有一个窗户的房间依然是闷热潮湿，我喝了几口冰绿茶，就关灯假装睡觉了。

终究要轻装前进

早上6点30分，醒了，感觉浑身皱吧，脏器很疲劳，35分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7点35分决定起床，48分又睡着了。8点30分再睡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今天还有150公里的上升山路等着呢，加速吃完早点开始装车，将近60斤的装备披挂完毕以后，一切看起来就不那么好玩了，摇晃了几下车子，我想是不是带的东西太多了，今天这150公里攀升可是要比昨天强度大得多，昨晚又没睡踏实，现在脑袋还晃悠呢。

“大姐，咱们镇上有快递吗？”

“快递有，但是快递员明天才能来统一收一次东西，你要是着急就得去巧家县城邮政局。”

“20公里？”

“20公里！都是坡哩！”

“上坡多还是下坡多？”

“都不少哩”

心里一紧，一只神兽驾着黑线飘过......

挑出来几样东西，睡袋、三脚架、重磅帆布的长裤、备换的外套、A5的笔记本，还有两条备用外胎，我想了想，还是留一条吧，以防万一，外胎爆了可没法自己修。

9点20分，在三叉路口，我向着和昭通相反方向的巧家县城出发了。撤掉了大部分的辎重，骑起来轻快又惬意。雨后的山间，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潮湿而迷人。山石和树丛都隐秘着，拐弯以后往往是一个个漂亮的小山坳，不时有骑着摩托车的山民迎面而过。翻过垭口之后山势减缓，路两旁出现了一些卖景观石的店铺，几百米过去，又进入了山地。人工修建的防滑坡上不时可见巧家县城的商业广告“买摩托车，到xxxx，15分钟包上牌”、“配猪找xxx......”。

50分钟以后，我站在巧家县一个邮政支局的门口正准备离开，刚刚花了70块钱把装备打包寄回了保定，邮局的姑娘说的是标准普通话，没夹杂一丝地方口音。眼前是热闹的集市，我看见汉族和彝族的人们背着相同的背筐穿梭其中，筐子里的菜也和北方的不一样，待会他们就要回家准备中午饭了吧。此刻想起北方。返。

中午12点，我回到了金塘镇。虽然错过了最佳时间，30分钟后我还是向昭通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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