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特产 | 煎饼卷白糖

文/素默

小时候最初最深的感觉除了妈妈的眼神就是吃的了。

幼时的我分不清“穷”是我们的生活状态，还是妈妈的持家节俭美德，关于吃的美好回忆没有多少。

猪肉好不容易吃一回，还是肥肉膘子，一个嘴馋吃一大口下肚又被油腥呕出来，从此不能吃猪肉；鸡肉来了贵客和过年的时候才有，大人吃辣，我们小孩为了口鸡肉不顾辣频频下筷；咸鱼常见，然而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因为一买好多，回家腌了，放在碗橱，吃的时候挑出来一盘，赶紧炸了不然招苍蝇；蔬菜最常见，自家地里就有，一盘菜可以吃一天；再不济还有咸芥菜，吃的时候切成丝凉拌或者翻炒，就着煎饼或者馒头吃。

可是，煎饼卷白糖，你吃过吗？

听到这个名字，你也许觉得比煎饼卷大葱那样的粗俗乡土来的高大上，也许想到薄透的白饼，或者金黄的粗粮小饼，裹上晶莹的如雪白糖，简单带点儿浪漫，还有点名小吃的范儿，雅致又贴近生活，简直perfect！

呵呵，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图样图森破~

放久的煎饼很干，直接卷的话会折碎，所以吃之前得先撒点温热水软化，才能卷上白糖。然而，我是最不喜欢吃了——煎饼干涩，一股子泥土的腥味，白糖像沙子，没有你以为的甜味。每啃一口都很费劲，是的，你没看错，是啃！因为咬不动，所以用上了啃、嘶、咬、拽。之所以北方人（尤其我们山东人）脸型粗犷、下颌骨宽阔，就是吃这些东西太费咬劲嚼劲。

记得我第一次吃还是因为妈妈有急事出门，来不及做饭做的一卷，叹着气又慈爱的递给我：“先吃点垫巴垫巴，在屋里吃就成，别出去了。”刚刚见识这么奇特吃法的我根本没体会妈妈的意思，兴冲冲的跑到邻居玩伴家：“看！煎饼卷白糖！你没吃过吧，我妈给我卷的！”

你们也许已经预料到了邻居大婶的反应：“哎呀，现在谁还吃这个啊，什么年代了！”小伙伴也跟着附和。我不记得当时是呵呵傻笑了一下，还是直接恼羞的回了家，反正最后我也没问我妈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硬气的把煎饼扔了，只是慢慢的在一个角落把煎饼吃完，不用刻意就已经记住了这种味道。

后来我才了解到那时候周围的人很少吃这个了，好像是以前闹饥荒吃不起菜做不起饭连油盐都没有才啃这个。虽然我渐渐学会了土豆丝、西红柿炒蛋等家常小菜，可是如果大人出去做工和农活，哥哥读书不回来，我自己也不舍得费油去炒。只有叔婶家的弟弟妹妹放在我家让我照看，才炒个菜，熬个米粥。但凡我自己在家，又没有腌好的咸菜可吃，就悄悄做一个煎饼卷白糖，嘴里嚼着累着，心里就苦着憋着，谈不上痛楚辛酸，没到那个份上，也没有穷人孩子早当家的成就或自卑，只是压抑一阵又释然。

如今，我和哥哥已在小城扎根，吃穿住用行自给自足，没有可委屈和犹豫的，平实安稳让妈妈放心。不过还是感到有点尴尬和诚恐，不敢轻谈人生的意义，只能在未认清现实的时候，告诫自己不要武断下定论抉择。生活给了你一颗白糖，不觉得甜是你的味觉或心理原因，而生活给你苦涩的时候，放颗让你觉得甜蜜的希望之糖，路就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