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脚七:微商之殇(5)----大结局

每一次结束,都是为了新的开始。

【导读】这是一篇小说,讲述一个小伙子奋斗成长的故事。云飞一心想成功,想给心爱的人一个未来,他选择了做微商,加入了一个微商团队,发生了一系列故事...... 在这个浮躁的互联网年代,你或许能找到很多熟悉片段。

本文是第五篇,也是最后一篇。看这篇之前,你要看前四篇:(在公众号taobaoguijiaoqi后台回复“微商之殇”可以查看。)

微商之殇(5)

文/鬼脚七

第六章 谁是谁的谁?

我想去看看小美,已经几年没见她了。

去武汉的高铁,只有明天早上七点的 G1002,而且只有一等座。一等座比二等座贵了三百块。高铁开通几年,我从来没有坐过一等座。这次咬了咬牙,买了一张,八百多块!算是为了早点见到小美吧,说不定在一等座车厢中能遇到适合的,顺便发展两个代理。

当大部分人走向二等座车厢的时候,我走向一等座车厢,有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我今天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穿了一件白T恤,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高仿的匡威蓝色帆布休闲鞋,这一身是我自己认为最“称头”的打扮了。步伐很淡定,我用余光扫视这周围,仿佛跟其他进入一等座的人一样,有不错的工作,不错的生活,还很有品味。

我心情还不错,昨晚蓝妹妹又从我这里拿了5盒面膜,虽然不多,但沉寂了这么久,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没有告诉小美我要去看她,等到了武汉,再给她一个惊喜,说不定一冲动就.......

上车后有些无聊,坐我身边的是一位大妈,特别胖,一等座的座位好像还不够她的屁股大。大约五十多岁,她打电话说话声音很大,打完电话后,嘴里嘟嘟啷啷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把身子往窗户边上靠,尽量不碰到她的胳膊,我有点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美的朋友圈这几天没有分享面膜了,不过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有夕阳、有晨曦,有武汉各种小吃什么的;黑马哥的朋友圈对比很明显,之前做微商那会儿很励志,现在回去做电商,开始天天抱怨,什么淘宝规则变化太快、刷单的太多、流量太贵,总之没有一样满意的。

忽然看见了如烟的朋友圈,

来了你上过的学校,

走了你走过的街道,

你说你从来没爬过岳阳楼,

我今天也去爬过了。

配图是八张图片,一所学校,一条街道,两张风景,一张岳阳楼,另外一张是广阔的湖水,估计是洞庭湖吧。我忽然有点想念如烟了,虽然她也是几天前才离开深圳的。

高铁确实很快,车厢显示屏上现在车速309公里/小时。窗外的电线杆快速向后移去,大片大片绿油油的水稻田,偶尔有几个人在田里干活,就像一幅宽阔的绿色画面。天空很干净,仅有的几朵白云还在太阳的身边游荡,仿佛一定要遮住它,太阳在拼命穿透、反射,这种战斗让天空显得格外的蓝。

再有几个小时,我就要见到小美了。上次微信时我开玩笑说要去看她,她说长胖了都105斤了,不好意思见我,我听了哈哈大笑。现在真的要见她了。我以为自己会紧张、兴奋,不过还好,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疲劳,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我觉得有点冷,还感觉到自己在咳嗽。后来,我醒了,是被身边的大妈推醒的。

“小后生,你咳嗽这么厉害,居然还能睡得着呢!空调太低,别睡了,喝口水。”大妈带有点地方口音的普通话,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我说了声谢谢,喝了口水,又咳了几声,感觉浑身有点冷。看了看手机,我一觉睡了两个小时,估计是被空调冻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到武汉了。我看看窗外,应该是到了岳阳界吧。

一会儿就见到小美,要买点什么礼物呢,买束花?晚上她会让我住她家不?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我想着一些问题,迷迷糊糊刚要接着睡,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美的电话。

最近真是怪了,想谁谁就出现,我心里想。

“云飞,跟你说件事啊。”

“小美,咳,咳,什么事啊,你的脸没事吧?”

“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你咳嗽了,没事吧?那就好,这几天要注意身体,现在风热感冒很厉害的。对了,我的脸有点严重,早上去医院查了,医生判断说我脸上的问题就是因为面膜引起的。倒不是说面膜有毒,但质量确实很一般,有一些人群敷多了会对皮肤反而不好。菲菲跟我也联系了,说我这个属于特例,面膜过敏也有,但都没那么严重。”

“有多严重?不会毁容吧?”

“应该不至于,医生开了些药,说停用面膜,应该一两个星期就会好。只是我做不了微商了,我男朋友也不建议我做微商。我总共卖出去了四盒,自己开了两盒,还有96盒,回头寄给你。”

“你男朋友?”

“是的,我和前男友和好了,他知道我到了武汉,这几天请假过来看我,他带我逛了一下武汉,武汉真的很不错,东西可好吃了,你有机会来,我带你吃好吃的.........你咳得这么厉害,没事吧?”

“哦,什么?哦,没事没事,刚才呛到了。”

“你回头把地址给我,我把面膜寄给你吧。那几盒的钱........”

我不知道小美后面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挂的电话,只是从内心有一股莫名悲伤。

我来武汉干什么?潜意识里是希望跟小美有进一步的发展吧。我不责怪小美,没有任何理由。小美和男友重归于好,或许我应该为她开心。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她做我女朋友,她为什么不能跟前男友和好?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无论她是否离过婚,我都配不上她。网上有人说,屌丝永远是屌丝,女神永远是女神,女神偶尔会把屌丝当成备胎,但终究不会在一起。小美是我的女神,我连她的备胎都算不上,本身就不应该有这种奢望。

接二连三的咳嗽,我又喝了一小口矿泉水。

“会这么咳死么?这样也好吧。”我想。

车厢里有个小女孩在玩闹,东跑跑西跑跑,路过我这里,看了看我,飞速的跑开,到了远处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很努力朝她微笑。

我不想去武汉了,想回深圳了。我想回深圳,想回到那个地下室,就在那个地下室,安静的躺着。

火车一会儿过隧道,一会儿过大桥,它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它不知道我想回深圳了。

咳嗽声还在继续,大妈摸了摸我的额头。大妈说你有点发烧。我说哦没事的谢谢您了。她给我倒过来一杯热水,嘴里不知在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喝了水以后,我感觉好一点了。我在网上买了张明天晚上回深圳的车票,最快就是明天的了。要不要再见见小美?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她男朋友过来看他了,别引起什么误会。

已经有人在收拾行李,应该快到站了吧。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很开心。

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间便宜的酒店,才一百块多块。吃了点饼干,我躺在床上睡觉。咳嗽的很厉害,感觉头也热,呼吸都有些困难,胸口闷着,偶尔还有点痛。妈的,不会死这里吧,要是真死了估计都没人知道。

到了武汉第一医院,我挂了急诊。我估计顶多就是个严重一点的感冒吧,吃点药就好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大夫,穿着白衣白帽,带着眼睛,脸有点瘦,问了我几个问题后,她要我去化验抽血化验,还要去照个CT。我说一个小感冒不用这样吧?大夫很严肃的跟我说:“小伙子,你这真不是感冒,你做好思想准备,可能是严重的急性肺炎,等结果出来我再确定。”

结果送个大夫的时候,大夫说,确诊是大叶性急性肺炎,需要立即住院,你叫家属过来,办理住院手续。我有点傻掉了。我说我不能住院,我没家属在这里。大夫说也没有认识的朋友么?我迟疑了一下说没有,我想明晚回深圳住院。大夫说,你这种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真的有生命危险。她给我解释了好多术语,我听不懂,总之,这种疾病跟过度劳累、饮食不注意有关,还说白细胞比例恶化到什么程度,现在已经很严重,再等一两天会更难治疗,甚至有生命危险 .......

回深圳又能如何?也只能是我一个人。

“住院大概需要花多少钱?”我怯生生的问。

“现在不好说,你住院加上治疗费准备五千的押金。”

“五千?这么多?”我想起我上次还了朋友一些钱,现在银行卡里也没有五千。

“这五千可能用不完,也可能不够,不过以后的大部分费用是可以走医保报销的。”

“我,没有医保。”

医生给我开了单子,要我今晚就过来住院,她给我安排床位。我说我还要收拾一下,明天早上过来可以不?大夫开始不同意,后来没办法,给我开了一些药,让我务必按时服用,说可以缓解一下症状,叮嘱说如果晚上还是高烧不退,一定要过来急诊,她跟值班医生打过招呼了。最后她停了一会儿,说: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管你怎么想,我很负责任告诉你,你的状况很严重,稍微不注意,真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说的很严肃,也很真诚。这时我意识到,情况可能比我想象中的严重。但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等我拿到药的时候,都快虚脱了,时不时咳嗽。我吃了点药,喝了点水,强迫自己再吃了点饼干。然后坐在医院门外的台阶上。

来来往往很多人,老人、小孩、女人、男人.......有的愁眉苦脸,有的一本正经,有个轮椅从我身边推过,一个中年人,头上扎着绷带,脚上也缠着绷带,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手上拿着一把蒲扇,缓缓地扇着。身后一个胖女人推着他,都没说话,慢慢走远。

远处有两排梧桐树,斑驳的树干像一只粗壮的手臂,刚好有五个分叉,像一只伸开五指的大手,叶子很茂密,下面停着几辆自行车。树下有一个小伙子,带着一个大肚子姑娘,说着话。太阳已经明显偏西了,估计过不一会儿就要躲进远处云层中去。天空还有一只飞鸟,好像整个天空只有那一只飞鸟,一起一落,慢慢地飞着。

我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铃声居然是那首《故乡的云》:

“如烟姐,是我。”

“云飞,你还好吧?声音好像不太对。”

“嗯,我不太好。我想,我想向你借点钱,方便么?5000就够了。不用,5000足够了,我这里还有两千多。我一个人在武汉,医生说必须住院,但我担心钱不够,实在不知道该向谁开口,只有跟你打电话。我没事,只是咳嗽得厉害,有些发烧,病情应该问题不大,但医生说是急性肺炎,说得很严重 .....”

有辆出租车过来,一个女人抱着小孩下了车,急匆匆的往急诊室跑去,小孩子腿上都是血,估计是摔伤了。我挂了电话,挣扎站起来,坐上了出租车。

如烟来到我住的宾馆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多后,那时我正坐在床上发呆。我想给她倒点水,被她制止了。

“你怎么到武汉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姐来了就没事了。”

她过来抱着我,我也抱着她,觉得好像浑身松了下来,仿佛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松开了。我想到了那件白T恤,想到了小美,想到那只飞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给如烟讲了我和小美的故事。如烟说,没想到我还是个痴情郎。如烟她好在岳阳,是他初恋男友出生的城市。15年前,他们认识,13年前他们相爱,8年前他们分手了,他离开了她,去了美国,最近她没事,就想去他生活过的城市走走。如烟说他当时像我一样努力上进。她说得很简单,但我想起她的那条朋友圈,我知道她一定很爱她,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忘记。

如烟说她7年前,架不住家里的压力,找了个人结婚了,后来实在过不下去,半年后就离婚了,就这么一个人过着。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感叹每个人的命运。

第七章 结束才是开始(大结局)

不得不说如烟是个做事利落的女人,第二天早上她把房退了,把我送到医院,很快办了手续,自己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第二天晚上是最严重的,我咳嗽得很厉害,大夫给我插上了氧气管,一抽开我就咳嗽,而且还发高烧。大夫说必须要家属守夜,观看我的变化。如烟就一直陪着我。过了那晚就好多了,化验结果有明显的好转,也不用守夜了。

接下来每天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打针、吃药、吊水、做雾化、做检查,睡觉时鼻孔里要插着氧气管。如烟每天都在陪我,晚上陪到11点多才回去宾馆,早上6点多就过来了。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

“你说这个面膜我还要卖么?”

“我觉得,你不合适。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芙蓉家族这个代理模式,只能通过发展代理才能做大。所谓的产品很厉害,你不觉得很骗人么?你进货价是98,如果有返点则只需要78,还有包装费用,运费,他们自己还要赚钱,我估计真正面膜成本也就是一两块钱一片吧。我当时送给不少朋友试用,大家反馈都一般。我也就没怎么卖力了。如果真的想卖出去,一定要脸皮再厚一些,牛吹得大一些。你看你,还要你的代理退货,一看就不可能做起来。你不合适的!”

“微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也不全是这样,有的微商做得还不错。所有能做零售的微商,都是产品性价比还可以的。这一类应该做得还不错,别指望赚太多的钱。有淘宝店和微信结合的模式,也是不错的,我有个朋友就是这么做的。靠代理囤货的模式,都属于圈钱的模式。这种模式,是什么产品已经不再重要,关键在于发展代理。”

我沉默了。

这些天我没打开微信,连小美的朋友圈都没看了。

七天后,我的症状好了很多,医生说要再观察两天。如烟在苏州有事情,看我问题不大,就提前走了。她说让我随时给她电话,还给了我一个她武汉朋友的电话,说她已经打过招呼了,要是紧急就直接联系她朋友。如烟临走还给我留下了一万块钱的现金,说是借我的,不着急还。

如烟走了,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反思了很多。

我不是没有知识,也不是不能吃苦,但为什么我总不能成功?这个问题我不知问了多少遍。

武汉下起了大雨,我实在无聊,站到走廊里去看雨。

漫天的细雨,远处蒙蒙的看不清。我伸出手,雨水打在手上,好像触摸一般,然后滴到地面,消失不见。雨从天空中落下,消失于大地。它怎么形成的?它又为什么形成?它不知道它即将陨落么?

我看着细雨,渐渐入了迷。

这雨,有自己的生命,生于天,死于地,中间就是它的生命。无论风怎么吹,无论它落在哪里,它都会归于大地。

雨的生命是短暂的,它什么都不想,它不管方向,不管位置,不管大小,没有害怕,也没有留恋,它接受自己所有的状态,所有的位置,只是顺着大地的吸引,落向大地......它们没有执著。

为什么我总想着成功?成功这算是执著吧?我想控制的那些,都在控制着我。

我心中泛起一阵明悟。我想起鬼脚七曾经说的做自己,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是的,不是做最好的自己,也不是做更好的自己,只是做自己。我心中觉得满满的,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了出来。忽然有一种久违相逢的感觉。

长这么大,每天都在被父母、老师、周围的人教导,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每天都在否定自己,在身心上增加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无论朝那个方向,都会受伤。我们要做的或许不是要追求什么,而是不再追求什么,那些束缚或许会逐渐消失。就像健康,如果去掉所有的病痛,剩下的就是健康。健康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在,只是被一些病痛掩盖了,就像佛陀说每个人都有佛性,只是被尘埃迷住了。这就是老子说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么?

我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一片空明,仿佛自己的身体消失了......

两天后,我出院了。

一个星期后,拉着行李箱,我来到了深圳火车站,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我的微商之旅,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我没有伤感,也没有懊悔,也很满意现在的自己。我知道,这次结束,是为了新的开始。是的,每一次结束,都是为了新的开始。只是,这次很不一样。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耳边又响起那首熟悉的铃声: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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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闲谈】

终于结束了,总共2.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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