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这个市场也是经历了数百年这样一个健全,而我们短短几十年,你要想,我们念书的时候还不知道画的一张画多少钱,《父亲》这张画画出来的时候给我400块钱,我还差点儿不要。
独家对话罗中立(7)
《父亲》卖了400块
曹保印
曹保印:中国的艺术教育和国外的艺术教育差别很大,对此,你怎么看?
罗中立:我是这样想的:在国外,艺术教育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并且是由一个很成熟的公共系统来完成的。博物馆、美术馆、艺术机构、各种画廊,包括私人的、公有的。这个系统,我们出国的人都会看到,无论在公私或者是机构画廊,你会看见,从小孩子开始,老师就带着大家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一直在博物馆里面看。他们起步的时候就很高,起点很高,他们都是在看原作,而且都是在看世界美术史的原作。
曹保印:他们的起步是从梵高的原画起步的
罗中立:就是从欣赏美术史上的原作开始的——我特别强调原作,他们不是在印刷品面前欣赏和学习的。老师开始让他们知道整个美术史的历程,在这些原作里面,除了西方自身的艺术,它是包容全世界的。有非洲,有亚洲,有拉丁美洲,每一个大型、完整的博物馆,一定是有这些的。亚洲部分会有几个重要的,包括日本、韩国、中国。所以,他们整个儿的艺术启蒙,他们的艺术起点,是由这个系统来完成的。而在中国,只是在院校这个系统里面,学生才知道了解美术史的状况,了解艺术发生、发展的上下关系。
当代的艺术好像很热,很火爆,但跟整个社会,跟中国的需要这个比例来讲,它实际上是很微小的一部分。所以,说到当代艺术的时候,马上会有一个很大的盲区,就是大家不清楚。包括我们相当高层的一些主管、一些官员甚至一些所谓专业人士,在这个问题上,由于这两个系统的不一样,人们受教育的背景和艺术基础不一样,所以,它在盲区上的大小都会鲜明地体现出来。
所以,对中国来讲,对传统的、应该说是对自己的文化上,它接受的面是非常大的。就是在普通官员身上,提起收藏,说起字画、书法,大家都可以津津乐道,最小的芝麻小官他可能都会有一些收藏。但是,对于当代艺术,对西方的整个艺术,他们除了对一些非常写实的或者是非常具像的——就是画的很细很真,这一类的标准是他们评判的唯一标准。对当代艺术,他们事实上是一个空白区,这个空白区就造成了当代艺术的模糊。这是我们从学界来看。
那市场,中国的艺术市场又是刚好新兴起来的一个市场,由于经济的迅速发展,有了闲钱开始玩艺术了,这个时候的转型期的市场规范,它的规则包括它的方方面面,都在完善的时候,出现了你刚才说的这样一个艺术市场的这样一个现象,这个现象它受伤害的也是收藏家,也是艺术家,也是整个艺术市场。操作最高的,最后也会变成伤害自己的这样一个局面。
但是我相信,它只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一个艺术市场突然爆发——带有爆发性的这样一个市场形成当中可以想象的、可以想见的、可以预见的,也是一个很正常的这样一个事情。我相信会随着这样一个过程调整,它会逐渐的完善。西方的这个市场也是经历了数百年这样一个健全,而我们短短几十年,你要想,我们念书的时候还不知道画的一张画多少钱,《父亲》这张画画出来的时候给我400块钱,我还差点儿不要。
曹保印:400块钱给你,你不要是什么?是你嫌多还是嫌少?
罗中立:不是,国家馆收,我高兴得不得了,愿意送给国家。
曹保印:愿意送给国家,人家愿意掏400块钱买。
罗中立:你还是一个学生呢,国家馆收藏你的作品,那是一个至高荣誉啊。因为我们当年,做梦都想有一件作品能参加全国美展,这不光是展示,这是收藏。
曹保印:那要以你现在这样的说法,或者是以现在看,你是愿意送给国家还是拿着400块钱?
罗中立:当时我的工资才31块钱,400块是我一年多的工资。
曹保印:如果这幅画放到现在,一边是400万元的市场,一边是大英博物馆的收藏,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罗中立:我肯定是愿意收藏。这个不是钱能够衡量的。这种荣誉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后顾之忧,这是非常值得的。
(罗中立,四川美术学院院长,中国当代艺术院院长,全国人大代表,享受国家政府津贴的专家,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油画协会副主席,重庆市美术家协会主席、重庆市文联主席,代表作《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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