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病

（01）有子若此，夫复何求？

——吾儿言行录连载(9岁版)

端木赐香

1.羊舌与苏秦之舌

晚上本来想买牛肉，可是觉得前晚就牛肉了，怕儿子吃烦，就换了羊脸羊舌。没想到儿子还是不喜欢。只吃青菜。

我：儿子，快，吃一块羊舌头，你的口才就好了！

儿子用筷子接过那块羊舌，不屑地：你就是把苏秦的舌头给我吃了，也不管用！

2.你太不渊博了

儿子吃了羊舌，开始给我出题了：妈妈，你知道所罗门吗？

儿子面前，我当然要装傻了-赏识教育嘛——我直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儿子：以色列王你都不知道？那我给你讲一个所罗门的故事吧：有两个女人争一个孩子，这个女人说，孩子是她的，那一个女人也说，孩子是她的。两个人吵到了所罗门跟前。所罗门说：既然这样，那就把孩子分成两半吧，你们俩一人一半。一个女人表示愿意，一个女人哭着不愿意。

我(早等不及了)：孩子是那哭着不愿意的女人的。

儿子(意外地)：你怎么知道？

我(绝对不能说我知道这个故事，那样太打击我家小男子汉了)：因为我是妈妈啊！

儿子(停顿了一下)：妈妈，有时间你也看几本书啊，你还是大学毕业呢，也太不渊博了。

3.小人与好人

每晚，我与儿子都要赌牌——扑克麻将，当然赌数不大，平胡五元，自摸与带财神各加一元，明杠一元，暗杠二元。第一晚，我输了20元，又欠了儿子15元。完后，要给儿子写欠条，由于当娘的心里有气(基本上没开胡)，写的欠条如下：

今欠小人15元。

大人。2004年11月24日。

第二天再赌时，发现欠条上的“小人”被儿子改成了“好人”！

4.别让阿姨高兴得活蹦乱跳的

天冷，早上睡醒，我和儿子都赖在被窝里不愿起床。隔着房间就开始谈判了：

我：儿子，起床！

儿子：妈妈起床！

我：你先起。

儿子：你先起。

我：小人应该先起。

儿子：大人应该先起。

我：……

儿子：都说人家对面的张阿姨懒，走路都慢腾腾的。快起吧，别叫她过来后，发现你比她还懒，叫她高兴得活蹦乱跳的！

5.酒池肉林多好啊！

正吃饭的当口，儿子突然来了句：他娘的，商纣王过得多好啊，酒池肉林的。

我：你知道什么是酒池肉林吗？

儿子：当然知道了。

我：那你，羡慕人家商纣王了？

儿子：他娘的，我最喜欢喝雪碧了，给我弄一池子雪碧，在里面划个小船，渴了，随时来碗雪碧，多爽啊！

6.狮子嘴是什么意思

儿子睡前喝牛奶，剩了几口不想喝了，叫我替他喝，又怕我不干，就哄我：妈，你喝了吧，只有一小口。

我：你娘个脚(儿子最喜欢我骂他，认为我骂他就是骂我自己)，谁说只有一小口？说着我咕咚咕咚作痛饮状。

儿子就乐：你喝了几口？

我：尽骗人，叫我喝了七八大口。

儿子：你的嘴怎么那么小？

我：不知道俺是樱桃小嘴儿嘛，漂亮嘛！

儿子一听，笑得差点吐奶：还樱桃小嘴儿呢，你是樱桃狮子嘴(小家伙最不能容忍他娘自己夸自己漂亮了，可他娘除了在他及他爹面前可以如此夸口外，没有任何其它机会，所以就学那曾子，一日三夸)

看我不理他，边往卫生间走(去刷牙)边扭过头不怀好意地问：你知道狮子嘴是什么意思吗？

7.你俩是夫妻呢

老公一回家，儿子就上前汇报：爸爸，你不在家，我与妈妈天天赌钱呢！

爸爸：真的？公安局就没来抓你们？

儿子就傻笑，并邀请爸爸一块儿聚赌。

赌完。我得付给儿子22元，付给老公16元。儿子接过我的钱，安慰我说：妈妈，你就别给爸爸钱了，你俩是夫妻呢。

8.好歹是个开国皇上呢

儿子天性喜欢操心，怕上学迟到，有时候半夜睡醒也要叫唤：妈妈几点了？

我被儿子叫醒，穷急。可是晚上又不能跟儿子发脾气，只好等到第二天。

我：儿子，别说迟到了，上学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在家没人跟你玩，才让你上学的。以后晚上别叫唤了，叫你学朱元璋呢？脑神经衰弱！

儿子：脑神经衰弱又咋了，人家好歹是个开国皇上呢！

9.康有为捣蛋不？

吃饭的时候，儿子问：康有为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我：你怎么这样问啊？历史人物没有好坏之分，你这问法不对。

儿子：那我怎么问？

我：你问康有为捣蛋不捣蛋。

儿子：那康有为是个捣蛋吗？

我：当然是，他比你的好朋友李烦人还要捣蛋！

儿子：他怎么捣蛋了？

我：他带着光绪一块儿捣蛋，老太后受不了了，才把光绪囚禁起来的。

儿子：老太后真不是个好人啊。

10.跟老太后好的，都不是好人！

儿子看着荣禄的照片，问我他是谁。

我：据说是老太后的初恋情人。

儿子：那他肯定是个混蛋。

我：为什么？

儿子：凡是跟老太后好的，肯定都不是好人！

11.比老太后稍好些

儿子看珍妃的照片。

我：她是光绪最喜欢的女人，你看她漂亮吗？

儿子：不漂亮！

我看看珍妃那憨乎乎的脸蛋，感觉也不能算是漂亮，但还是问儿子：你居然觉得珍妃不漂亮？

儿子（沉吟一下，似乎是不算拂我的面子）：珍妃比老太后稍好些吧。

12.伴君也有幸福的

晚饭时，儿子又开始大发感慨了：伴君如伴虎啊！

《中华帝王百传》儿子看到最后一本，正看乾隆呢。没想到儿子最后看了这么个结果，我就故意问他：那依你看，怎么才能让君王不再是虎呢？

儿子：不让他随便杀人呗。不过我看也有伴君伴幸福的。

我一听大出意料：真的么？那么你告诉我，谁是伴幸福的？

儿子：武则天与慈禧呗，两个人最后都专了权！

13.情痴天子大傻瓜

想到儿子快把中国的知名帝王看了一个遍了，遂问他：这么多中国帝王，你最喜欢哪一个呢？

儿子想了一会儿，说：元太祖成吉思汗。

我一听，愣了一下，儿子喜欢这一个家伙，简直又出我的意料，遂问：为什么啊？

儿子：仗打得漂亮呗！

我：明白了。

儿子：妈妈那你最喜欢谁呢？

我？我思考一下，说：我最喜欢顺治。

儿子不相信地：谁呀？

我：福临。

儿子忽地笑了：你怎么喜欢他呀，情痴天子大傻瓜，就喜欢一个董鹗妃！

我不吭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家的这个小人儿，已经是典型的男人价值观了。这方面，我们没有共同语言的。我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一个女人的角度，一个人文主义者的角度，才喜欢福临的。而儿子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政治家的角度，功名事业的角度。我生了这个小人儿，教育着这个小人儿，但是他已渐渐的出我意料，让我“友邦惊诧”了。

14.小财迷

今晚，儿子与娘又赌牌几把。连昨天的赌债，儿子共计输钱36元。

其实，欠债到25元时，小家伙就有点红眼了。输到36，是规定的最后一把了，小家伙彻底红眼了：不行，继续赌。

我：可以再赌一把，给你一个返本的机会，这一把，定价50元，敢不敢？如果你赢了，净挣14元，如果你输了，也就86元而已，敢不敢？

小家伙扑哧笑了，但是却没有信心：太多了吧，10元如何？

10元就10元，为了照顾小家伙的情绪，让他先取牌。结果当然是我输了。这样小子欠债变成26元。

按老规矩，赌完牌就该小家伙弹吉它了，我趴在他旁边，做唯一的听众，兼打盹，还兼翻乐谱书。我嫌26元不好记，遂说：这样吧，你今天多弹一遍吉它，赌债可减去一元。小子一听，两眼放光：那我多弹10遍。我说不行，只能多弹一遍。看小子这么在乎钱，我又改变决定：这样吧，多弹一遍，减去10元。

小子一听，觉得我这黄世仁特别仁义，受人一尺，让人一丈嘛，小子遂建议：减去10元你太亏了，我就多弹一遍。干脆一遍一毛吧。

我一听，笑了，这小子真是个财迷，替我心疼钱呢，遂说：那还按一块吧。

说好价钱，小子开始弹吉它，估计是觉得自己沾了便宜，所以弹得很卖力。弹到河北民歌《霸王鞭》，我这个乐盲听得都有些陶醉，而且也该翻页了，睁开眼看儿子，小子却伸着头，根本不看乐谱，对着我摇头晃脑的边弹边唱谱子。见我睁眼，遂马上表示：妈妈你别管翻页了，我自己翻。我乐得偷懒，继续趴着做一狼假寐状，心里却美滋滋的，原来做黄世仁这么爽，怪不得大家都喜欢钱呢！

15.球不是我进的，但有我的功劳

儿子每天下午归来，我都问他足球踢得怎样，进球了没。因为足球是他这一学期才开始的最爱。

在儿子的班级球队里，儿了是唯一一个敢踢“头球”的，其他孩子没一个敢用这招的。而且儿子的头球很厉害，曾经弄过一个险球，连老师都向他伸大拇指呢。

今天回来，照例谈球，儿子兴奋的：我班一比零胜了。本来要结束了，我们队踢个边界球，眼看要出界了，我补了一脚，踢到了球门前，我们的队员拔拉了一下，就进了。球虽然不是我踢进的，但是有我的功劳。

我听了，把小小男子汉抱了起来，给他额头一个吻，还有几个字：你真棒！妈妈为你骄傲！

16.你们也找个陌生男人去

星期六下午，参加朋友们组织的一场家庭教育报告会。做报告的是一个来自深圳的家庭：赖国全和他的女儿、妻子。赖国全让女儿佳佳从五岁半起开始背诵中国传统经典。据说在深圳还得了什么书香之家的光荣称号。

7岁的佳佳上台背老子和千字文，下面幼儿院的小朋友跟着齐背，说实话，下面随便提溜出一个小朋友，比上佳佳也不差，当然吾儿除外。吾儿近来忙着踢球弹吉它，不玩这个了。

佳佳背完，赖国全先生上台演讲。说实话，就他那两刷子，镇不住台面。讲到半中间，主持人叫他歇会儿，由我们这里的小朋友上台背经典，我的妈，可是笑坏了，走路走不大好的小朋友都上台了，扯起嗓子就叫唤开了－不是朗诵，是咆哮。

节目完，赖先生再次上台演讲，下面的听众也快走完了。此时我与朋友发现赖佳佳在台下百无聊赖，就怂恿朋友组建的快乐之家里的两个小朋友前去找佳佳玩。吾儿比较内向，我建议他也跟着去，他不去，说人家都是女孩。我一听就跟他吹胡子蹬眼，朋友当然站在我这边，小子就跟我俩瞪上了：叫我找她玩儿，好，你俩也找一个陌生男人叫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