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进步与同性恋

不知我们想过没有,如果连个同性恋都不能承认和接受,连不同意见都不能接受,又如何去建设民主、自由的社会呢?民主与自由,核心可不是与我们利益一致、价值观相同的人和平共处,而是与我们利益不一致、价值观不相

同性恋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但有几个问题,我们还是有必要再做一点思考的。

其一,同性恋是先天具有的倾向,还是后天养成的倾向?如果说同性恋是后天养成的,那么是当事人意愿养成的,还是当事人非意愿养成的?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们承认和接受同性恋会不会增加同性恋的数量。老实说,我对同性恋问题没有做过调查研究,又不是医学方面的专家,不过社会学家李银河的调查告诉我们:同性恋更多地是先天具有的倾向,如果说也有后天养成的成分,那也不是当事人意愿养成的。这就是说,我们不承认和接受同性恋,同性恋不会因此而少起来;反过来,我们承认和接受同性恋,同性恋也不会因此而多起来。

其二,社会流行同性恋传播某些疾病的说法,比如就有说同性恋传播艾滋病的。的确,同性恋者是某些疾病的高发群体。不过,到底是同性恋本身是这些疾病的传播根源,还是因为我们不承认和接受同性恋,同性恋者没有合法、稳定的性伴侣,因而同性恋才成为这些疾病的传播根源的?我的看法,后者而不是前者才是同性恋传播疾病的真正根源。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妓女不是同性恋,然而她们也是这些疾病的高发群体,原因于是只能是她们性伴侣不稳定。这也是说,我们再不要拿传播疾病来做排斥和拒绝同性恋的理由了。同性恋传播疾病,那并不是同性恋本身的错,而是我们不承认和接受同性恋,不给他们合法地位的错。

或许,我们在情感上不喜欢同性恋,但是记住了,情感上不喜欢是不可以成为我们排斥和否定异己事物的理由的。西方社会对于黄害是有很大包容性的,知道吗,不是他们喜欢黄害,而是他们知道扫黄是有很大可能性把言论自由也扫掉的。我们当然不喜欢灰尘了,但为什么不因此而把窗户都关上呢?因为那样的话,我们也把新鲜空气关在了窗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们要享受我们喜欢的事物,就得在一定程度上承认和接受我们不喜欢的事物。

何况,同性恋并没有伤害到我们“健康人”。同性恋者也是有他们做人的基本权利的。他们应该受到尊重,应该拥有婚姻和家庭的权利。就算是那些伤害了我们的人,犯了罪的人,他们的错误和罪行自当有道德和法律做出惩罚,他们做人的基本权利,还是应该得到保障;他们做人的尊严,是应该得到尊重的。二战时,东条英机等战犯是罪该万死的了,然而盟国仍然对于他们做人的基本权利和尊严给予了充分保障。想想吧,如果连异己和罪犯做人的基本权利都得到了保障,我们普通人做人的基本权利又怎么可能得不到保障呢?如果连异己和罪犯做人的尊严都得到了尊重,我们普通人做人的尊严又怎么可能得不到尊重呢?文化大革命悲剧的发生,可不是个别人的错,而是我们最广大的民众整体丧失理性思考能力的错。

社会文明和进步,决不是对于异己的否定和排斥,而是对于异己的承认和尊重,像承认和尊重我们自己一样承认和尊重我们的异己。一个文明和进步的社会,不是万事趋同,而是允许差异化存在的社会。“尽管我不同意你讲的,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讲话的权利。”这才是文明和进步社会的理念,这也是民主与自由社会的理念。民主与自由不是决定于某个领导人或者某个领导集团的仁慈的施舍,而是决定于最广大民众的精神启蒙。我们好些网友,只是因为与自己的意见相左,就气急败坏,就破口大骂,国民素质如此,又怎可以奢谈民主与自由?恕我说句不受听的话,如果没有恰当的土壤,那么民主与自由之花开出来也可能是畸形的。

不知我们想过没有,如果连个同性恋都不能承认和接受,连不同意见都不能接受,又如何去建设民主、自由的社会呢?民主与自由,核心可不是与我们利益一致、价值观相同的人和平共处,而是与我们利益不一致、价值观不相同的人和平共处。当今世界,还有这样的国家,连女同胞打扮漂亮一点都是不可以的,这样的国家怎可能不贫穷,又怎可能有希望呢?(原文发表于2013年,总第16期《乐居周刊》,作者:谢作诗,美国大唐集团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  浙江财经大学教授,欢迎光临我的百度百家:http://xiezuoshi.baijia.baidu.com)

谢作诗

《人人都是“资本家”》作者,有联系讲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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