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邻24（5）工具理性是很重要的词

书目：《本真性的伦理》

主题：杂酱面

时间：2014年4月19日

嘉宾：李玉峰、@邱小石、@杨早、许蓓玲、曾剑飞、@沉醉寒冬、@讷言敏行的猪、@蕴伽、@淑婵想、刘强、刘玥、@水长东东

记录整理：@淑婵想、@杨早

@杨早：工具理性是很重要的一个词，我们讨论工具和价值理性的区别，中国最大的工具理性者是邓小平，大家都知道“不管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还有“摸着石头过河”。92年大概是一个转折点，94年开始的人文精神讨论，就是隐隐感到这种危险的回应，但是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现在回头看，你会发现，工具理性的好处在于它的效率，包括腐败有利论——腐败可以润滑僵化的规章制度，从而获得发展的效率。但问题在于说，当你一旦使用腐败以后，你就是用错误的方式做一件事情。越来越久的以后，你会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工具理性现在无处不在，最近最大一个问题，就是互联网思维，他们说互联网思维最重要是用户体验。什么叫用户体验？能多懒就有多懒，什么都做好给你，能让你点我这个东西，我就完成了，我不管用什么方式吸引你点。西方人会觉得很奇怪，包括他们看新浪、网易、搜狐，你很难想象在西方那么大一个门户网站，会有那么多色情图片，随便打开一个频道那么多色情图片，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只追求点击量和流量。这就是典型的工具理性，商业也好，政界也好，都有典型性表现。包括我们身受其害的GDP主义，所有的政绩来自于GDP、来自于数字，然后拆迁，造假，包括各地对所有遗产的毁坏重建，这一切都是基于工具理性，都是我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不管它背后产生的东西，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比如我要升官，当然需要GDP和政绩。

所以工具理性的盛行，是对二十世纪某一段中国强调的价值理性，那种“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比较扭曲或者极端化的价值理性的一种反驳，但这种反驳到现在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大。所以当我们回到本真性讨论的时候，不光是个人的问题，还有社会的问题，就是工具理性或者柔性相对主义在何种程度适用，何种程度应该被修正或者被限制的问题。

@邱小石：我补充一点。前两天《大家》有一篇很火的文章，就是《纸媒养懒人》，他说纸媒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养了一群懒人，然后另外一个人反驳他。《纸媒养懒人》有几句话，无情高效，一个人在企业管理的时候无情高效。情怀低效，你一旦有情怀，这个事就慢。这一直是我们纠结的，我们骂老板太没人性，老板骂员工太没效率，这两个都是极端。原来我自己做一刻间广告公司，有客户问我们，你们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我说我们的核心力就是情怀。为什么呢？你们情怀体现在哪里？我们一刻间所有的人，虽然我是法人，但我更是一个文案，管理都是扁平化的。但外界不会用情怀看待你，就像我拿着中国的插头到欧洲去接不上，比如他说五点钟必须交稿，但是我要体谅员工，创造性工作不能工业化管理。其实就是这种问题。这是一个普遍弥漫的问题，尤其是你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它就是一摊子苦水。我们都是纠结过的人，公司并不好使用我们这样的人。企业喜欢招刚毕业的学生，他们可能没有徘徊过，不会纠结，容易驯化，可能就高效了。

刘强：我说一下我的理解。我觉得这本书说了两个事：第一，他说个人实现或者个人主义是有高端和低端的，低端的滑向浅薄的完全封闭的状态，高端的话会有一个比较有理想的情况。第二，你的高端的实现是需要在社会的背景下得到认可的。

@杨早：认同。不是认可。认可太外向了，不是外部对你的认可，而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认同。

刘强：这里面有一个说法叫做重要的视野，我们需要一张背景画，把你自己希望的生活方式摆在这里面得到一个位置。刚才李玉峰老师讲，以前坐火车可能两天或者三天从成都往返，现在可能一天过去好几趟，但是我们把这事往回推，没有火车之前，我可能几年才往返，但是在火车那个年代，我也说这个事跟以前是有很大的变化。我倒是认为这样，现在很多工具是在改变人的生活方式，但并不一定改变方式本身有好有坏，而是说我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的改变之间还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契合点，我们还不太会用合理的方式去对待现在社会快速的变化。工业化发展也就是近四五百年的时间，但是中国古代一个朝代也是四五百年，那个相对稳定。这种快速发展的社会，让人在这里面可能会出现一些不适应，或者是不认可的状态，所以才会有现在我们讨论的本真性问题。

回到一开始我推荐的那两本书，东西方人看待个人主义会有一个差别。在中国大家最认可的是自己的祖先，也是《乡土中国》里面提到的关于中国人的组织差序结构，意思是中国人的周边环境相对固化，你只要听你爹的，或者你爹听他自己爹的就OK了，他告诉你怎么种地，什么时候干什么活，这是中国人，包括东方人一贯以来的生活习惯。随着后期西方东方交互更多，原始稳定的生活状态发生变化，才会有东西方之间错位的现象出现。而西方一直有宗教文化，从天主教到新教传承下来，从原来固定的格局到后来因为资本主义发展需要个人的发展空间，提出了很多新的东西，我觉得东方在这方面发展会比西方快一些。王阳明的心学是跳出个人主义，如何从个人主义实现自己更高的需求，他提到心即理也好，或者事上磨练也好，他更多是强调这方面的想法。

@杨早：这本书跟王阳明真是有点共通之处，王阳明最有名一句话叫做“去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心学并不是说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被欲望指使，反而要求你对自己内心有一个提炼。同时按照李贽童心说，你要保持真心，或者说你要不失赤子之心，所以这里面跟本真性是有共通之处，但是大家都不认为本真就是跟着欲望随便乱走。

刘强：实际王阳明的思想，好象后来有些流派也会发生偏差，他也变成思想解放运动了，我认为这事是对的就这么干，可能也会往这个方向走。但是王阳明最早说的事上磨练，他很多理论说的很浅显，但是要求你通过自己的领悟去理解这个东西，而不是直接去告诉你。

刘玥：听到最后，我觉得有一个道德谴责。如果说我可以开1.6排量车，为什么要开四点几排量的车，最后还要去拍照谴责雾霾真大，就是他自己没有意识。你开始认识这个事情之后，你应该去反思联系到自己，自己到底是哪点不足，要结合道德或者社会责任。现在好多企业，包括企业家，包括王石，包括我们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他们都要增加社会责任感，比如你不能再去吃稀有动物。

@邱小石：我觉得还是要解自己的惑，可能解不了别人的。还是提到工具这个问题，如果我说你是工具，我觉得是一种贬低，谁都不愿意成为工具。尤其在一个企业，在一个社会里面，你扮演的角色可能都是工具。可我是人啊，有人的价值。我觉得唯一让我不要去太纠结这个事情的方法是，我就在想，我们互为工具。

@杨早：对于工具这个问题，可能职场中还没有那么明显，更明显的社会现象首先是足球，足球世界里面的球员，被卖来卖去的感觉，明码标价，那个更明显。再尖锐一点是代孕问题，代孕是典型的把女性的身体当成工具，或者借你的子宫住一住。这个在伦理上有很大的冲突，到底可不可行。自由主义者说他的身体愿意借出来有什么关系，但是反方认为这就是把人工具化了。卖淫、代孕都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