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杰给我这样一个感觉,我在他身上看到对社会的关注,这是知识分子的生存状况。我也是一个高校的教师,刚才跟陈子明和丁东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高兴事情,就是参加遇罗克雕像的揭幕式,这些事给了我很大触动。
王东成谈孤独感
专家学者谈《民国背影》
时间:2009年4月5日。
地点:通州台湖星湖生态园。
王东成:耀杰兄的书有许多东西能变成我课堂教学的内容。我是1949年出生的,78年上大学,89受到严重警告处分,停教两年,2004年我宣布退出共。我说这些,就是我的经历很能反映我的情操、态度与立场,我通常认为立场先于观点,欣赏马丁·路德那句话:“这就是我的立场。”对社会问题有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我对目前中国的事情是怀着悲观的心情做乐观的事。
耀杰给我这样一个感觉,我在他身上看到对社会的关注,这是知识分子的生存状况。我也是一个高校的教师,刚才跟陈子明和丁东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高兴事情,就是参加遇罗克雕像的揭幕式,这些事给了我很大触动。自从登上大学讲台,就觉得我这一生可以讲两个人物,一个是林昭,一个是遇罗克。他们的精神和我们现在高校知识分子状况作点比较。我最忧虑的是,中国知识分子迅速白领化。
我一直认为包括我在内的是弱势群体,高校中的有操守的知识分子是被边缘化的极少数,我认为张鸣就被边缘化了。我所在的东方文化研究所请张鸣做一个讲座,讲民国的三个面向,讲座之后我们学校在消息报道中把他给拿掉了。为什么?因为张鸣牵涉到08年的某个章。
我觉得知识分子的白领化是大多数知识分子的生存状况。少数知识分子因为坚持理想、坚持启蒙而被边缘化,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个当然是来自权力打压;一个来自所谓知识分子同行非常不干净的蔑视;还有一个是来自青年一代的不理解。我们传播系的学生说:“你们中文系的学生看电影,讲一些艺术性的东西,我们搞传播的,有的老师天天讲自由民主人权宪政,自由民主人权宪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在这里学的是怎么拍摄,怎么扛摄影机。你们动不动就讲文革,那些事跟我们有什么干系,难道不知道这些事不能活吗?不知道这些事,我们可能活得更好。”
我就觉得青年一代之所以有这些的情绪,跟我们整个高校的氛围有关系,张鸣在我们学校做了一次演讲之后,有一个学生给我们写了一封信,说是他自己感觉不知道挺好,知道了很痛苦。张鸣在上面说“宁可痛苦不做一头幸福的猪”;学生说:“不对,我宁可做一个幸福的猪而不愿意痛苦。我拒绝痛苦。”所以我觉得知识分子的白领化对中国伤害极大,我根本不寄希望于权力者有什么变化,我不关心庙堂的事情,我在乎的是民间社会的发育和公民社会的成长,因为他们的程度依赖于知识分子的情操与情怀。
我过去跟丁东说,秦晖的什么观点我都赞成,有一个观点我不赞成,他认为中国没有民族主义,是一些假象,一些人可以高喊反西方的口号,第二天还去大使馆办签证。我说这都不能说没有民族主义,民族主义是真实存在。我觉得现在的民族主义最根本的东西,是不能区分什么叫中之国?什么叫中之共?我爱中国啊,我被国家的权力者绑架了,我们是人质,权力者是劫匪,为什么要把权势者的利益说成是中国的利益?这是你强加给我的理念。
但是,许许多多的青年人,包括他们的老师,他们不去区分中之国与中之共,他们的观点是:中国即中之共、中之共即中国,我认为中之共有的时候也是中国,我不反对这点;但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东西。这个东西,跟青年人讲这个特别特别重要,我们爱我们的国家,我们爱我们的民族,我们希望我们的国家站立起来,立人是强国的前提。我们的青年一代他的思想和精神世界,是由谎言和谬论搭建起来的,并且达到了一种不想了解真相的地步。……
我看过胡星斗网上的东西,很支持也很赞成。批毳确实是我们国家发展道路上的一个大事,但我认为中国错过了批毳最好的时机。为什么希特勒在德国被彻底否定?就在于德国人抓住了最好的时机。二战之后的日本失去了否定罪恶产生机制的最好时机,我们明明也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粉碎四人帮之后,我们中国的政治家,有点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的话,趁热打铁,把毳最大程度否定掉,中国就不是这个局面。
……我自己非常清楚我今年60岁了,能站多少天讲台就站多少天。我是一站讲台,二去教会,因为我是基督徒,我越来越感受到基督信仰的支撑对我非常重要,否则我会觉得力不从心。
现在的中国到了是非不清的程度,我问过学生:章诒和写的《谁出卖了聂绀弩》,写冯亦代当卧底这个事。假设你们处在哪个时候会怎么做。有些学生说“这算什么?要我我也干。”这个荣辱没了,我们不去讲这些事情的真实情况,假如你为了什么告密你的朋友,这些事是比较难堪的,你良心上有颤抖。“无所谓”,不感到不好,一是对真相的不了解,二是对真相不想了解,是非不清楚。跟丁东这么年在一起交流,自由主义知识分子自我感觉太好,但一般在群体中都是被边缘化的,都是少数,所以都有极大的孤独感,来聚会也不过是互相取暖而已。谢谢!
王学会:我不懂历史,也不是专家。作为媒体记者,只是记录时代、记录历史。但就今天的议题,我有两个思考:一个是我们要关注历史的“断代”,二是要关注底层现象的社会基础。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坐而论道。我跟耀杰兄、星斗教授都是同时代的人,他们各有各的专长。但就我的行业中的“记录”二字而言,不管是现代的、历史的,都有历史概念这个主线。
刚才东成老师讲的时候,我就很困惑,加上铁流老师、杜光老师、茅于轼老师对“右”这个概念的描述,可以说是刻骨铭心。换言之,那是他们的历史。
说毳不好,说文革应该清算,说“右”应该清算,我们可以理解,但其他人是否理解呢。我担心“断代”,历史会因此蒙上阴影,后人对我们的历史与时代会是什么解读呢?所以我担心。包括铁流老师、杜光老师、茅于轼老师这样的人,都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铁流老师对文革对右派这些事情比较了解,但对我们来说是比较隔代的,我们生在十年文革中间,我们长在改革开放30年,我们对10年文革有朦胧的感受:就是饥饿。但是对30年感受比较深刻,刚才茅于轼老师说,比较肯定30年;但是,我们对于30年有不同的理解,有不满足的地方。
刚才谈到断代,假如说我们到你们这个年龄该怎么和后代说我们这段历史,耀杰兄研究民国历史的人和事,无非是求真求实,还原历史。49年以后这段历史,我们的后代拿我们怎么去说?我们跟你们这个年龄是比较连贯的,我们对毳的时代不很了解”。作为作为媒体中人,该如何让事实传承下去,我们早晚要归于历史,我们如何传承历史,事实上,在底层毳是很有市场的,哪怕是作为一个符号去运用。这是我的担忧。几乎每周都会接近现实,现实太不如意了,有太多的丑陋,什么样是健康的东西?什么样的历史应该传承,什么样的社会思想该得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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