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是救亡撒的谎

“对世界了解越多,对自己的民族越爱不起来。我发现我越来越恨自己的民族,我恨这个民族的帝王将相,恨这个民族的贪官污吏,也恨这个民族的市井小人。有时候我的内心会突然闪过一丝危险的念头:如果让我穿越到晚清

【预告】读邻廿七:尴尬的龙

书目:《中国龙的发明:16-20世纪的龙政治与中国形象》

时间:8月30日(周六)下午2至5点

场所:@读易洞 书房(北京市朝阳区万科青青家园商业街105号楼A19房

报名:限12人 报名微博私信@读易洞de洞婆婆 电话:010-85301432

要求:阅读指定书目+准时参加

这是DIAO计划2014年第六期荐书语。

《中国龙的发明:16-20世纪的龙政治与中国形象》

施爱东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6月版

我认识施爱东研究员二十一年矣。我俩相识时,他还是一年级研究生施爱东,我则是大三本科生。当时可没想到将来会成为同事。

2010年,爱东跑到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去访问一年。偶尔在MSN上碰到聊起,他只说两件事:一是日本的“定食”量太少,二是东大给的办公室有卫生间,而且马桶是智能温水冲洗的,爽死了,搞得他每天要大便两次,说着说着,“我要去大便了”。

他回国之后,逢人大谈在日本的收获,资料大大的,图书馆超方便。他说得最多的是甲午战争,中国海军将领战前逛妓院等等。当然他没说图书馆里的闷热,没说自己因为狐臭的紧张(他的女粉丝可不爱听这个了),没说语言不通的窘迫,“偷拍照片”的愧疚,当然也没说书库管理员对他的印象:“她们对你印象非常好,夸奖你是最认真的学者。你让她们觉得自己的工作更重要了,她们都很感谢你。”这些事都写进了《中国龙的发明》的“后记”里。

爱东表达能力极强,他是不上百家讲坛,不然早红成柿子啦。我推荐他的书,就想偷懒,说你有啥自我表述吗,拿来我抄。他说好,把这本书申请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的“成果简介”发了过来。我一看,嚯,官气十足。没法子,填表真是门技术活。不过仔细看,仍然能窥见书的趣味:

龙是作为人与天地沟通的神奇助手而出现的,因此,充当帝王或者亡魂的通天工具是龙最重要的工作职能。龙纹沟通天地的神权象征意义,使之成为帝王与公侯,以及下官百姓三者之间垄断与反垄断的争夺焦点。

龙在帝王家族的地位是尴尬的,一方面是亲密可靠的祥瑞宠物,一方面是任劳任怨的全能奴役。龙从来就只是帝王宠幸的工具和奴仆,而不是崇拜对象。

中国工艺品上的精美龙纹,以及龙纹所附载的皇权意味,激起了18世纪欧洲贵族阶层的龙时尚。他们热衷于将龙绣在衣服上,刻在花园里,以龙为美,以中国风格为时尚。

19世纪西方漫画里的中国龙往往是各种中国元素的滑稽组合,迎合了欧洲人的异域想象,是作为他者的身份标识被选择性地呈现出来的。中国龙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将中国的丑陋形象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我们多以为西方人把中国人唤做“龙”,其实从19世纪下半叶直至20世纪初期,西方人多将中国人唤做“猪”。猪、辫子、龙三者之间,有着解不开的密切关系。清末民族主义者借用这个辱华词汇,顺势将之转换成为民族压迫的象征符号,认为所有的耻辱都是满族统治者强加在中华民族头上的锁链。

奕即与曾国藩商议,将象征皇权的黄龙旗下放为大清水师的统一旗号,为免僭越,削去一角,仅用三角尖旗。1888年清政府将三角龙旗改成四方龙旗,并赋予“国旗”的称号。可是,由于龙旗所代表的封建王朝在外国人眼中充满滑稽,饱含羞辱,许多中国学生对这面龙旗深恶痛绝。

龙是东方社会的虚拟生物,图腾是西方学术的空泛概念,一个是备受尊崇的神奇动物,一个是原始愚昧的代名词。日本侵华期间,出于爱国主义的时势需要,热心学术救亡的知识分子强行糅合二者,生产出一个唤做“龙图腾”的想象共同体、一个有“教育价值”的“谎”。1980年代,通俗文化的“龙的传人”与精英文化的“龙图腾”一拍即合,在全世界华人圈激发出强烈共鸣。

无论是历史,还是文学,好书自有压在纸背的情怀。爱东在《后记》里引了一段自己的访谈,十分震撼:

“对世界了解越多,对自己的民族越爱不起来。我发现我越来越恨自己的民族,我恨这个民族的帝王将相,恨这个民族的贪官污吏,也恨这个民族的市井小人。有时候我的内心会突然闪过一丝危险的念头:如果让我穿越到晚清,我会变成一个叛国者吗?……历史学者是最痛苦的,知道越多,精神越痛苦。”

爱东总是这样,人人心里想的,不敢说的,他总是第一个说出来,而且,坚持。

本书的带脚注版。

两书区别:

1、前一本删去了脚注、结语(对话)、参考文献,主体部分文字及插图差异极小,后记略有差异;

2、前一本的小部分插图改为彩印;

3、前一本开本小,字号小,价格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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