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归来，那一汪碧水啊！

2009年5月28日，又到端午，女儿放长假五天。想到又要如何帮女儿打发这长假，动了出远门的念头。长白山是一直想去的，当下就和好友老杨商量好，两家人一起去长白。

北京到长白山的 机 场还没有开通（到了长白才知道，飞机直航第二天5月29日就正式开通了），我们先得坐飞机到延吉，然后再坐几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长白山的落脚处二道白 河。还好，望松青年旅舍的小卓帮我们定了辆车（来回170元左右），一下飞机，我们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就跟行李箱一样被塞进一辆现代，急急忙忙往二道白河 赶。

开车的司机姓王，很年轻，脸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痘痘和伤口，一说话就是大碴子味，唾沫星乱飞。可苦了我这个坐在司机后排的。车在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在峰回路转中狂奔，前排的老杨同志紧紧抓住车顶的护手，一言不发，屏住了呼吸。

好在两边的景色开始慢慢渐入佳境，森林越来越茂密，河水越来越清澈，空气也越来越新鲜。这些至少能让我们放松点。3个小时后，大概下午两点多左右，我们就赶到了二道白河。

望松青年旅舍实际上是个小旅舍。当家的两位兄弟热爱长白山，很善于在网上推介，就成了网上关于长白山搜索的热门关键词，后来这家旅店又加入了国际青年旅舍。接待我们的小卓通过几次电话，原来是广州人，在这里当志愿者。每天看苍狗白云，还有修长的美人松，在这里当志愿者也是件人间美事。

二道白河是个小镇，横竖几条街，有了长白山的衬托，小镇显得热闹非凡。路边的高级宾馆和别墅纷纷拔地而起。吃过中饭，小卓领我们来到一个叫做白河人家的家庭宾馆，这应该算当地最好的别墅小区了。紧邻白河，右侧以小山坡为屏障，生活在这里，算得上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第二天，小卓帮我们联系了包车，和一群大学生先去长白山的西坡游览。从二道白河到西坡要走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沿路还在修道，每有大车经过，漫起黄砂烟尘，路极其颠簸不平，这一回，我们又成了散装土豆。

从 西坡高大的森林中进门，上景区也要坐上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旅游巴士在山路上旋转爬升，长白山显示出极其丰富的垂直景观分布。从低矮处的阔叶林，到针叶 林，再到高原的灌木和苔藓植被。车把我们送到天池下面的停车场，从这里到天池还需要攀爬1200级台阶。山势越来越高，放眼看去，下面的长白山脉林海茫 茫，看不到边际。山上都是裸露的灰色火山岩土，这里气候寒冷，已经见到不到高一点的树木，连灌木也没有，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积雪。高原杜鹃刚刚从雪地里冒 出绿叶，还没有来得及一绽花容。

爬到一半处，要穿越一座几米高的雪坡。女儿和妞妞打起了雪仗。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通过，以防滑倒。远处一大块刀削嶙峋的灰色山崖越来越近，我们迫不及待地爬上天池旁的流沙，想看看这一神湖的真容。

（从长白山的西坡去天池，五月天依旧要穿越茫茫一片雪地）

终 于看到了！从高山的流沙上俯瞰天池，的确慑人魂魄。就像一个硕大的天盆，四围高山静静地守候着这位始终蒙着面纱的神女。已经是五月底了，天池的冰雪还没有 解冻的迹象。东面陡峭直立的悬崖上挂满了冰雪，活象一幅极壮美的泼墨大写意国画。池面顶峰寒冷入骨的大风快把人吹倒，我们匆匆茫茫拍了几张合影，狼狈跑下 山来。

（从西坡望长白山真容，冰封千里，雪落长坡）

从 天池下来，引人入胜的景点还有地下河和大峡谷。长年的火山爆发和极其寒冷的极地气候，变幻出北长山冷艳绝色的奇特景观。地下河深不可测，常有绿树峭立在崖 间，一汪碧水，羞于见人，只在幽幽暗暗处流淌。更让人惊叹的是长白大峡谷，绵延几十公里的峡谷间，奇石林立，花木掩映，山泉涓涓，更有对岸万丈红灰色悬崖 峭立，在墨绿的阔叶和红得惊心的烂漫山花衬托下，集奇峻和灵秀于万种风情中。

（五月的长白山，还是天寒地冻）

登长白有四个坡。东坡为了中朝友谊，当年让周恩来大笔一飞慷慨划给了北朝鲜，据说常年戒备森严，很少有人能上去。北坡开发最早，最成熟，西坡次之，人最稀少的当属南坡，而且有鸭绿江逶迤穿过。爬了北坡才知道，西坡之胜，全在野趣，将来有时间，南坡是一定要得的，想必会更美。

下午四点左右，我们从西坡回返二道白河，又是颠簸和灰土的两小时车程。用过晚饭，我们弄了辆面包车往北坡的岳桦温泉宾馆入住。从二道白河到长白山的北坡，有40分钟的车程，进了门还得坐旅游巴士，才能到地处群山中麓的岳桦宾馆。

（岳桦宾馆旁边的草坡上，高山杜鹃到处恣意盛放）

（长白山西坡大峡谷，野花烂漫）

（峡谷清幽）

（清泉淙淙）

（野花烂漫之二）

（大自然造化神奇）

下午六点半进山，我们是最后一行游客。车在岳桦停下，发现这也是一间家庭旅舍。上世纪80年代就建成，故成名也早。一直在通电话的朱大姐是老板的连襟，20年前他们将这家旅店买下，花了百万，经营到今天，专接待散客，越办越红火。

岳 桦的火炕很热乎，推开窗，长白山水哗哗流淌，灰白色的岳桦树像丛林哨兵排列，两侧危山高耸，当属人间仙境。放下行李，马上招呼小朋友们去泡酒店的室外温 泉。岳桦的温泉男女分开，中间是一道高大的水泥墙，一边用桦树皮围拢。男池似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要全裸而浴。在两岸昏暗的高山雪光映照下，山顶的 火山岩鬼斧神工一般神秘危立，四周高大的岳桦树在忠诚守卫，山野上的高山杜鹃正在盛放，比冰雪还要晶莹雪白，在这样的仙景里，浑身上下浸泡在高山温泉中， 昏昏而睡，人间别处当无这样的厚遇。

（白桦林）

（北坡温泉，整汽腾腾，大娘在卖热温泉煮熟的鸡蛋）

（美呆了！！！长白之水天上来，瀑布上方就是天池）

（念天地之悠悠，感寄身乎渺渺）

第二天一早，山中下起小雨。云雾缭绕里，我们穿上雨衣去看长白山瀑布。经过广场，在高山温泉高达83度的蒸笼下，云雾和水汽融合在了一起，加上危岩奇峰和修长岳桦树，恰似到了云泽雾国。穿过小桥，长白泉水越来越急促，及到前面，远观长白瀑布，你不由得叹服，这就是浩浩荡荡的天庭之水，从雪山隘口奔腾而下，穿越冰川，一路扑到了你的面前。

长白瀑布是天池唯一的出口，在冰雪和山峦的映照里，瀑布似飞越山间的白练，又像飘落人间的水仙子。在冷艳的纯白里，她是不食烟火的精灵子。

（放晴了，天空的弧度）

（谷底森林，北坡山脚下的大兴安森林）

（一汪清泉，深深如许）

（原始森林）

（澄明的天空）

（一早，沉静的山村，尚未醒来）

（泉水叮咚，最终奔赴远方）

（北坡的温泉，无处不在）

第 三天，我们相约凌晨四点去登韩国人修的栈道（当地人告诉我们，这样才能躲过营房，下山再补票即可），去天池水边一亲芳泽。四点多，我们四个悄悄出发，天色 已经露白，绯红的祥云在山顶和岳桦树林升起。昨天刚刚下过雨，森林如洗，万物欣欣。我们悄悄过了看门人的营房（他们六点上班，这里曾经发生过山石崩塌，事 后不再让游人正大光明地攀登，但我看来，更像是利益之争，从到站口上山的越野吉普每人要收80元，而从这里上山，韩国人开发修建的栈道门票只要25元）， 我们像幽灵一样，一个个飘进了栈道山洞。

（震撼的瀑布）

（我们大半夜悄悄爬上的栈道，可以近观瀑布）

（雪山千里）

（草地）

（天池远观）

（泼墨山水画）

（天池的天，小姑娘脸，说边就变）

（终于能一亲芳泽啦！）

（冰雪窟窿）

（冰封天池）

（天池沙滩）

（那一汪碧水啊，恨不能一猛子钻进去！）

（圣水）

（水边徘徊，久不忍去）

（再来一张！）

（挥挥衣袖，只喝你一口甜水）

栈道依山修建，全封闭，攀爬其间，像行进在延安窑洞中。拾阶而上，穿过瀑布的山隘口，我们看到了近在呎尺怪石林立的火山崖壁和一望无际的茫茫冰原，山泉从中间穿越而过。在雪山里狂奔，我们离天池越来越近了。

穿 过一堆伟岸高耸的黑色礁石，再趟过一道道危险松软的冰雪沟壑，我们终于来到了天池身边。那一汪碧水啊，纯净得不容一丝杂念，微波轻摇，像是风姿绰约的少女 在梳洗打扮，掬一捧在手里，洗净你所有的烦劳，喝一口，甜丝丝，润入心肺。东侧的湖水开始融化了一条，漾着卵石，要不是四周的雪山提醒你，你还以为置身西 子湖畔。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刹那间，黑云压城，从对岸的高山危崖间逼过来，又似千军万马杀将过来。雪花漫天飘落，落在茫茫的冰原上。我们在天池边用了一顿最寒冷的早餐，依依不舍下撤。

下 午，带着小朋友们去谷底森林。谷底森林用栈道搭建，绵延在浩渺林海中。与大兴安岭不同，长白的森林似乎更加狂野茂盛。古木、针叶和蓝天白云掩映在一起，组 成了一幅奇异的彩色云锦。更有深不可测的涧底急流，白练翻滚的瀑布，及到瀑布从万丈高处奔流而下处，天地一片开阔，落叶林森森千里，落日余晖，潺潺辉映， 这是人世间罕见的美景。

（冰原）

（告别天池，掬一捧清泉）

就要告别长白了。最后一天，我们玩起了最惊险刺激的漂流。从小时候开始，女儿就是离不开水的小龙女，最爱漂流，从武夷山的华东第一漂到巴厘岛的美人河，漂流 都她最期待的。从北坡出发大概20分钟左右，司机把我们引到白河的一个漂流点，老杨和她女儿一条橡皮船，我和女儿及一名爬山时认识的大学生驴友小包一条 船。上了船，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上了贼船的滋味——船上没有艄公，我只能硬着头皮左撑右挡。白河水不深，但很湍急，四周树木映拢，河中怪石匍伏，船只稍稍 用过劲头，要么在乱石里原地打转，要么就直楞楞冲向岸边的树丛。可苦了小包同志一直在和树枝水草作战，我和老杨都是第一次当艄公，每到一处激流，忙得上下翻飞，船只巍然不动，好不狼狈！

晚上赶到延吉。我们度过了一段最辛苦的旅程。长白归来，山水都不看。天池那一汪碧水、白色岳桦树、羞红的云彩和狼狈挣扎中的漂流，成了我们最快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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