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装逼指南(娱记篇)

先不说其它记者的装逼指南,单说让无数人不齿的娱记——想想就好可悲,绝大多数人把娱记和狗仔混为一谈。

前几天,当我看到那几篇“XXX为我改稿”系列文章时,趴在桌上笑了好久——往事必须再提啊……记得好几年前在电视台实习跑社会新闻(内容基本似魔都的新闻坊),也写过这种素质的稿子。最后还脑部两根神经交错了一下,借用了托尔斯泰的一段话。当我嘚瑟地把稿子交给带教老师时,她原本就超级大的眼珠瞪得更大,对我说道:“这是你写的?我真恨不得把你按在地板上猛抽一顿!”

回忆至此,我就鲜格格地和韦青青老师说要写“记者装腔系列”。因为除了体育和时事政治条线,我几乎都跑过,虽然时间都不算长。什么科技、社会、娱乐、艺术文化、生活时尚、旅游休闲、珠宝时计、财经、专题、汽车……算上实习时间,入行也有十年,几乎全玩遍了。你问我怎么都跑遍了?其实是有固定套路的,基本上是“妹妹,和你商量一件事儿,那个谁谁谁做XX不行,你能把她的内容兼顾一下吗?”就这么慢慢慢慢一个个试过来……

先不说其它记者的装逼指南,单说让无数人不齿的娱记——想想就好可悲,绝大多数人把娱记和狗仔混为一谈。

这么说吧,娱记真苦!业内公认,除了战地记者最难做的就是娱记。而我正式进入社会干得第一份活儿,好巧不巧就是娱记。那会儿真是被主编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他会用拎臭抹布般的手势拎起一篇稿子,大声在办公室里大叫:“这篇稿子是你写的?是用屁股写的吗?给我过来,大声朗读出来!”起码有两个菇凉因为受不了他那令人发指的吐槽,辞职。

主编也是娱记出身,有着各种狗血故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本人就可以演一出戏。据说他在《像雾像雨又像风》剧组第一眼看到如今的天朝第一男神,就断言他会了不得。谁知真的假的,坊间都这么传。不过个人觉得他看过男神后,可能是内功耗尽,以后看中的几个都没咋地,比如“现代言情剧教父”的儿子。他嗤之以鼻的倒是发展得极好,比如某位硬汉演员。

而我在这种狂风暴雨中茁壮成长起来。

言归正传,话说娱记那么苦,要如何装逼?

先谈娱记的逼格——并不指要穿得如何光鲜去做采访或参加新闻发布会(某前总理他女儿每每盛装出席两会,她还没开口呢,就被屏幕前观看的人笑指绣花枕头。穿得好看反而成为吐槽卖点),而是指作品的档次。

首先,你和采访对象是平等的。字里行间中别露出任何仰视或鄙视的状态。仰视,会让人误以为是哪个粉丝的作品,要不就充满软文feel(参看“XXX为我改稿”系列)——王姐曾和我说过,采任何人或物,即使之前真没有遇到过,再怎么大腕儿、高端、新鲜,也必须客观,必须举重若轻。千万别像魔都某时尚频道的那些美食类节目,档次太low,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阿姨妈妈会喜欢。而俯视……参看今年年初《人物》的《惊惶庞麦郎》。

其次才是独到的角度和深度。而这绝对要靠经年积累和阅历积累出来的,还比如我亲爱的王姐。当年她一边顶着主编的唾沫星子一边教导我说:“妹妹,千万别把娱记和狗仔等同话。要知道那些既有狗仔摸爬滚打的素质,又能写出月刊以上素质稿子的娱记,真真才是牛逼!”

是啦,王姐说的就是自己,当年她是打下某周刊娱乐版江山的霸王花。看着她现在脚蹬红底鞋,身穿巴宝莉大衣,手挽dior lady,一边抽烟一边媚眼如丝的模样。没人能想到,十多年前也是靠体力吃饭的女汉纸——为了一篇报道,翻墙潜入拍摄现场探班。探班探到一半,突然被导演看中要她客串一个角色,把刚染棕的头发再染黑回去,穿上戏服扮丫头,探班彻底成了上班,就这么写出了个独家。再比如十几年前那场天雷勾地火的“姐弟恋”刚出苗头,她给叛逆弟打电话,人家只说了“无可奉告,谢谢”六字就挂了电话。没事儿,人依靠着各种人脉和前期准备好的大量干货,愣是写出了一篇4千字的大稿。

这就是娱记的“逼格”。

再说娱记采访时最重要的“装”字。为什么装?装给谁看?当然是为了挖秘辛,装给采访对象看。如果娱记遭遇到的是群访,那“装”字诀基本无用,只能靠抢了……我最讨厌这种采访了,每每遇到这种访谈,写出的稿纸十有八九会被主编当抹布柃,所以我娱记不能算成功,最后改行了,但还是有些内容,特别是专访,依旧可以说说。

有如下几招。

一阶,装路人:

记得好几年前,一香港导演、一香港作曲家、一文化人和他老婆要搞一出音乐剧,我去探班。第一次是有人主动带的——上戏排练场的负责人(感叹一声,记者真是三教九流都得认识人)。老先森只送到大门口,然后我就“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入场,发现离导演一米不到的地方有几张椅子,神态自若地坐了过去。果然,没人对我起疑,正在甩水袖的女主角还以为我是老师,主动点头微笑,当然我也点头回应。

就这样坐了三小时,什么问题都没问——一来他们真忙,不忍心占用他们的宝贵休息时间(哎,当年还真是善良得够可以)。主要观察他们如何排练,如何沟通,并将几人说过的话记脑子里。

3个小时,没人知道我是记者。有几个学生还跑来问我教什么课?我说是在等XXX教授下班,他正好事儿多走不开,让我来这里消磨消磨时间。谁摸不出我的底细,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彩排结束随大流离开。

如是装了三次。估计导演他们已猜出我的身份,却搞不懂为何我没有采访。第三次,我趁他们吃完盒饭休息时,把录音笔递了上去。导演笑说:“我有时间!有什么尽管问!”聊了20来分钟,顺利收官。

二阶,装熟人唠嗑:

《男人装》经常这么干,是无数记者编辑(不光娱记)学习的好榜样。

记得是2008年,某台湾综艺教父出了一本书,类似于回忆录,写得怪有意思的,可惜就是不红。书商就找到我的前任实习老师,她就让我去聊聊。而我当时挺out,就看过教父制作的“我猜”,也没觉得有多牛逼。

我到之前有一位前辈先到了一小会儿,非常专业的娱记——更类似于文化记者。抢在我前面问了许多常规问题,也没给我什么插嘴问问题的机会。大约一个小时,前辈觉得功德圆满,和教父合了个影后飘然离开。

接着是我VS教父。心想完了,那位把问题都说了肿么办?突然福至心灵:“XX哥,你的京片子讲得不赖,没有一点台湾腔,最近常回老家北京玩?”就这一句话,彻底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我们唠了近2小时的嗑,他盘腿坐在沙发上,一个个角色扮演过来——从他带出的那些名嘴到自家的母亲女儿。从他小时候最爱的电视剧《大侠廖添丁》聊到那会子他想搞的木偶剧。

我甚至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暴君,有没有对女下属咆哮扔过鞋子。他大呼冤枉,说家里有三个女王大人,每每她们在特殊时期就是他的艰难时世,甚至大气也不敢出。但他承认自己脾气有时很臭,特别是打高尔夫时,是台湾球场公认的“奥客”……到后来我也基本不问了,只需像捧哏般接一两句口,他就会吧啦吧啦倒出很多。

最后,教父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再有问题电话联系。

如今想来,我也就看过他那本回忆录,外加胆子够大,而那位教父当时在大陆不算很红。放到现在,真未必会有这样的机遇和心态。

三阶,扮猪吃虎:

二阶其实是有致命缺陷的,如果遇上闷葫芦或是气场不和的采访对象,你这么戳一句,只会让他反感。所以要想得到更多内容,“扮猪吃虎”是最高境界。个人觉得《XX有约》的那主真是个中高手!别以为当年凤凰卫视的那些记者和主持都是混日子的,她的《XX有约》凭什么可以办那么多年?别人觉得她傻,我可没这样认为,大智若愚啊。

你真觉得那谁不做功课直接就上场了?很多采访者恰恰是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而容易让受访者有戒心,尤其是那些老吃老做的腕儿。所以,她常会扮演小白兔,问一些看似非常傻而幼稚的问题,但后面是一埋着无数地雷的大坑!采访对象在这种貌似人畜无害的氛围中,极易放松警惕,迸出一两句极为关键的语句,而他自己还一点儿都没发觉(是不是想起了某家的二公子?)

今儿个就聊到此处,最后再强调一句,别再说娱记没下限爱挖人隐私——那种叫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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