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经济学”：旧瓶与旧酒

西闪/文

何谓英雄？我的看法，英雄是这样的人——较普通人而言，他（她）对人们的空间、时间以及观念做出了更大的改变。以此为据，我认为不久前获奥斯卡奖的电影《万物理论》就是一部英雄传奇。故事的表层，是科学家霍金与妻子简之间的逝水流年。而在表层之下，刻画的则是两个试图突破“时间”这一冷酷限定的英雄。妻子助丈夫遨游太虚，寻找支配万物的时间。而在万般坚忍的生活里，两人共同感受着时间的火热与冷硬。这个过程，耗却了人生中最宝贵的25年。

很多人缺少探究时间的兴趣，就像黑格尔批评的中国人，“从本质上没有历史”。在这样的人看来，时间就是一种幻觉。天地循环，朝代更迭，六道轮回，一治一乱，说到底不过黄粱一梦。什么叫虚无主义？我看这就是。

所以我很难相信，不拿时间当回事儿的人，会对任何事情认真。

就拿最近的事做例子吧。新春伊始，一位CCTV的前主持人自费拍摄了一部深度调查纪录片。飞快的，共鸣与支持，争议与批评，在网络中在手机上往复流转，覆盖力比现在的雾霾还强。对此，我也有我自己的思考，却不想诉诸文字。经验提醒我，一个事件发生，最先抢占舆论场合的人，往往是一些虚无主义者。他们可以不看事实就能即兴起舞。而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讨论问题的合适对象。他们缺乏就事论事的能力，又没有推己及人的耐心。表面上，他们在人云亦云，其实呢，只是在响应自己的情绪。当他们说某件事对了，或者说某个人错了，并非做事实判断，而是心理渲泄。在那些目的、动机、阴谋、道德等等玄妙的字词背后，真正的含义就两句话：“我乐意”，或者“老子就不鸟你”。

倒是一位“科学斗士”的言论值得一驳。因为他刻意对“时间”这一要素进行了装扮，使得自己的反对意见论据摇曳，逻辑动人。比如他说长期的统计表明，肺癌死亡率中，大气污染致死者只占1%。他又举19世纪乌烟瘴气的伦敦为例，指历史上肺癌乃是极其罕见的疾病，只在20世纪纸烟流行的情况下，肺癌才全球流行。

可是如果我们认真看待时间，斗士的论据就根本站不住脚。要知道，19世纪英国人的平均寿命不到40岁，环境更差的伦敦人健康状况可想而知。不少数据也证明，长期直接身处雾霾的英国人，譬如当时的工人寿命更短，平均年龄只有25岁。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些人还来不及患上肺癌，就已经死于污染造成的其它疾病。支气管炎、哮喘、尘肺等呼吸道疾病的“效率”远比肺癌高，而痢疾、伤寒等传染性疾病要起人命来更是毫不迟疑。

一个人要死于肺癌，首要条件竟然是要活得足够久——这真是时间给出的绝妙讽刺。它提醒人们，要想拥有理想的生活，首先要认真对待时间——这是第一事实。惟有面对时间，才能像英雄那样生，像英雄那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