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吧！肿瘤君》：熊顿来过，看过，然后她走了

无论清晨还是深夜，脑海里或者播放器中循环着白百何演唱的《滚蛋吧！肿瘤君》片尾曲《中二少女养花记》，心情欢畅，抑或忧伤。正如《滚蛋吧！肿瘤君》的观众，有人笑着哭，有人哭着笑。本片中的现实女主角，是笔名为熊顿的绘画师项瑶，来不及遭遇生活的更多真相与残酷，正面撞上的便是生命的意外和无限接近的终止。熊顿来过，看过，然后她走了。她有没有征服这个世界呢？人言言殊，人察察异，即便观众有太多的歧义，至少在熊顿的脑海里，她遇到的整个世界，父母、朋友和医生，既有真实发生的，更有她无限想象的衍生创作，导演韩延将这个漫画女孩的虚拟梦幻显影，从而实现了内地电影极为罕见的“异质影像”——乌尔善导演的《刀见笑》花样更多然而也更为噪杂——来自星星的甄嬛，大战行尸走肉，脑洞大开在大量真实与想象进行复合剧情交叉时，搞笑中的熊顿令观众唏嘘与悲欣交集的人生，韩延作为导演和白百何的演出，异常难得的既模仿到位又自然流畅，超越凡俗的普通人的表象，观众可以跟着她的节奏进入熊顿已然消失的“现实”。

2012年，她在她的漫画读者与亲朋好友的祈愿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在微博时代被大家眼看着离去的快乐女生。如果你足够了解熊顿，你一定会抱怨老天的不公。这样一个充满着正能量、勇敢面对一切的熊顿，老天爷为什么要早早把她收走？她的离去，恰恰说明生命的无常、平庸乃至荒诞。即便伟大的哲学家罗素说，参差不齐是幸福的根本，然而为什么上天有些过分喜欢掷骰子？青春最美好的时候，突然就罹患不治之症，人生只剩下倒数的数百天，这难道不荒谬？拒绝物化的熊顿，以及拒绝被男性的目光塑形的白百何，向着无常、平庸和荒诞的人生复仇，通过身心合一的故事与诠释，表达了当代女性、人生价值和独立自主的精神空间。

“要珍惜，抓紧有限的时间躁起来”，当白百何饰演的熊顿在影片中这样说时，我感到真实的力量。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滚蛋吧！肿瘤君》，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实，真实的现实人物、真实的主要情节、真实的克制表达。韩延导演采取的电影表达手法，又是开挂的，可以说是本片是适度的迷影电影。在梦与非梦之间，《滚蛋吧！肿瘤君》相对克制，与之接近的华语电影是尔冬升导演的《新不了情》。熊顿之所以能给人以巨大的力量，就是在面对生命之无常之荒诞之平庸时，选择真实接纳并勇敢反抗。她花痴，即便住院时，也要不亏待自己的想象力，想象与帅医生的美好生活；她记录，用自己描述世界的方式，以绘画记录生病的历程，描述生病时的点点滴滴；她重义，为朋友两肋插刀，将心底本该就有的表达通过行动加以呈现；她重情，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她都坦荡磊落，真诚对待。

这是反抗，且是基于行动的反抗。面对生命无常的残酷性，人们渴望当事人努力后终见雨后彩虹，渴望接受生命磨难的人会完全康复获得圆满。然而这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老天爷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公平裁判。熊顿还是离开了我们，但是她以反抗的精神，消弭生命之平庸、荒诞的行动，至今仍然激励着人们。这就是真实的力量，这就是纯粹的不掺虚假成分的正能量。影片最后，白百何和她的熊顿，面对镜头向自己的家人、朋友告别，搞笑又悲痛，乐观又不舍。她离开了，却是狠狠抽了生命审查者的一记耳光，熊顿赢了，也得到了人们的永久怀念。

在艺术的最高档次，喜剧是与悲剧不分的，你承当无尽的义务其实就是无义务，古今中外这样的英雄和统治者有很多；你永远幸福的长生不老就是白痴般的活着，有那么一个刻毒的寓言可以证明；你是喜剧之王噱头不断的娱乐演员，有那么一天你的电影会比其他的更加悲怆；悲剧和喜剧的创造，只是物化的外在形式，演员本人的心灵深处或许相反；影评和诗歌、小说和杂文，未尝不可说是同一般心情的闪现，在写作的逻辑上是一致的，它与技巧的关系远远不如与激情、真诚和自由的亲近。

就像这片尾曲，为什么是欢乐的？这正是真实给人的一种状态。由熊顿作词作曲的《中二少女养花记》，在白百何的演唱中，给听者带来了力量与鼓励。歌曲不煽情不悲伤不做作，原来熊顿是什么样子，歌曲中依然是什么样子，不改变不落泪不悲情，就好像熊顿依然活着一样。加缪说，“若说荒诞打消了我获得永恒自由的一切可能性，反倒还给我行动自由和激励我获取行动自由。剥夺希望和未来意味着增加人的不可约束性。”生命把乐观的熊顿扔进谷底，然而熊顿选择绝地重生，选择反抗生命的无常、平庸与荒诞，她不认输不服输更不服气，她用自己的行动躁起来，用乐观彰显生命的力量。《滚蛋吧！肿瘤君》给予观众泪中有笑，笑看幻想人生的经验，

从这一点来看，熊顿的生命在她反抗的同时，已经被赋予了意义。是的，生命本来是没有意义的，只因当事者的主观能动性赋予了生命的意义。这是多么大的力量啊，熊顿和一切不服输的人一道，用行动来反抗，赋予了生命以意义。也即是说，生命的意义完全在于自己是否能采取实际举措，变生命之无常之平庸之荒诞为生命中的巨擘。熊顿的意义或者说《滚蛋吧！肿瘤君》最吸引人之处，是她和它用真实的行动和故事叙述，给人以真实的力量，生命的意义在行动中与勇敢面对中，被镀上了意义的金边，这也必将激励着人们拥抱这样的正能量，拥抱生命的所有，即使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