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奋青》：放开那只鸿水猛兽

认识鸿水，还是在“名博”时代。一帮以新浪博客为阵地的老友整了一支羽毛球队，美其名曰“新浪名博羽毛球队”，核心队员除了谭飞、江小鱼、曾子航、刘邦邦、程青松、李星文、韩浩月、司马平邦、东鹏笑娱和鸿水等炙手可热的“名博”，还有导演高群书和刘杰，主持人姚淼，飞乐唱片老板钟雄兵，电影人燕子，出版人甄煜飞，新浪娱乐副主编吴赫和新浪电影的赵静（现为佟大为经纪人）等，队伍最盛时，一次能聚二三十号人，预定三四个场地都耍不开。起初大家AA制，后来钟老板率先赞助了两年，之后燕子拉着某黄姓男星赞助了两年，然后是音乐人冯凝赞助了一年，现在恢复AA。

尽管鸿水的球技惨不忍睹，在球队依旧算是中游水准，球技大体可以排在江小鱼、程青松等之上。这也无怪，一帮舞文弄墨的家伙，能量都消耗在了脑细胞上，还能给运动细胞剩余多少？记得早期与明星羽毛球队打过两次比赛，一次友谊拉练赛，一次汶川地震慈善赛，均以全败的战绩告终，后来跟《人家囧途》出品公司以及海润影视还搞过一次中秋联谊赛，依旧一场未赢。虽说大伙球技不济，球品却都了得，也未有急眼说要奋发图强，从此做个羽球达人什么的。其实大家并把球技这玩意当回事，不过是码字码得躁了，一帮老友找个乐子，顺便舒活舒活老胳膊老腿而已。

打球不过是个热身和前奏，打完球后的聚餐才是盛会。都是写影评的，少不了聊电影，交流信息，碰撞观点。以江小鱼、谭飞、曾子航、程青松和鸿水为例，均是各大节目的名嘴，嘴上功夫远比球拍上的功夫来得如鱼得水。于是在球队基础上，大家又琢磨着办起了“水牛石影话沙龙”。为什么叫“水牛石”？原因很简单，办活动总需要个那么个地方，燕子所在的工体高档餐厅“水牛石”敞开怀抱，那是王中军、王中磊等一帮影视人的革命根据地之一，加上“水牛石”听起来逼格也不赖。“水牛石影话沙龙”一时间办得风生水起，高群书、张一白等时有参加，每每引来媒体追逐。然好景不长，一群情绪激昂的家伙总在在家高级餐厅聒噪也不是个事，吃喝免单不说，还影响人家生意。记得有一次我们搞了个方言朗读影评的活动，聒噪得不行，半程就知趣地移师双井卡拉OK去了。在K歌包房里搞影评方言朗读会，恐怕是开天辟地绝无仅有的事。那次鸿水操持的是他家乡山东话，我的客家话即时翻译朗读最后以失败而告终，最抢眼的是“大眼”李承鹏，分别用成都、重庆和德阳话朗读。

那会博客和影评还比较吃香，但大家都清楚，博客不会长盛不衰，影评也不可事业，于是大伙赶在博客衰败之前分头忙开了。邦邦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到自己的文化公司，鸿水也成立了鸿水文化，谭飞和江小鱼除了节目通告继续，均有自己的公司要经营，曾子航则大胆向情感作家挺进。大家发展的方向不同，原本的朋友圈子出现了裂变。率先决绝地唾弃影评届的是邦邦，他第一个站出来提醒大家影评圈正因营销操纵而污名化，紧随谭飞和曾子航因被媒体点名质疑“红包影评”，也毅然淡出了各种看片会，随后子航以一本大行其道的情感畅销书《女人不狠地位不稳》阔别影评圈，而鸿水也渐渐淡出了博客和影评届。后来裂变进一步蔓延到了队员关系。因为在微博上公开指责程青松没看电影就批评张艺谋，鸿水等几位队友与程青松产生裂痕，程青松从此以道远为由没再参加球队活动。高群书也因谭飞一篇《西风烈》的批评文章不爽，直到两年后邦邦公司年会为《神探亨特张》庆功，高导在台上给了谭飞一脚，两人一笑泯恩仇，然而受此影响，高导《西风烈》后几乎没在球队出现。此外，左派倾向的司马平邦声名鹊起的同时，也与大家渐行渐远。

多年之后，曾子航和韩浩月更多的是以作家之名行走江湖，李星文挥别《北京青年报》成了行业里著名的“影视独舌”，司马平邦成了左派的言论领袖之一，谭飞以老板的身份像资本市场挺进。这帮人里，头衔最多，也最复杂的，怕是鸿水莫属了。从名博、影评人到情感作家，从节目主持人、评论员到策划人，从老板、编剧再到导演，这些年文化圈流行的头衔，他都有那么一份子，他甚至还作词作曲写歌唱歌，说他是个影视文化圈的全能艺人也不足为过。不过作为老友，我们一直都叫他鸿水猛兽。

就这帮人来说，有拍电影想法的估计百分之百，只是有人叨唠若干年不见作品踪迹，有人闷骚好几年从不以心迹示人，但却率先冲进了院线，令人刮目相看。鸿水就属于后者。球队里的导演和编剧就不说了，影评出身的，第一个叫嚣着要当导演的，莫过于江小鱼。他所谓处女作《尖叫的蝴蝶》的诞生我再清楚不过了，是日他拉着我同去郊区某画家郊游聚餐，同行的有歌手保罗，模特雯，大家一起经历了整个创作缘起。那是一个由偌大粮仓院落改造的画室，院内瓜蔬走禽自给自足，分外田园，怡然自得。然而到了傍晚用餐时分，突然恶雨大作，昏天黑地，院墙倒塌，伴随电路中断。烛光下，大家饥肠辘辘，四野幽暗如荒村孤岛，不时泛起倩女幽魂的韵意。大家尽量鼓噪起来，以免被雷雨和幽暗彻底吞没。席间有人捅破窗户纸，说这气氛特别适合拍摄恐怖片，于是雯披头散发地扮演起了女鬼。第二天，江小鱼带着众人返场，拍摄了他的处女作《蝴蝶的尖叫》。随后他导演的《因水之名》，还拉着我奉献了一场裸戏（裸露上半身），之后又拍了《红》和《暴雨将至》（后来改了《梦想就在生》），其中《暴雨将至》因我给他找了几位明星演员，还美其名曰策划。后来我们总结江小鱼这批作品最大的特点时半开玩笑地说，江导作品的最大特点就是“不以真面目示人”。这里头除了一部《红》我们在他燕郊的新居中看过剪辑半成品的投影版，其他作品，包括说给我署名策划的《暴雨将至》，均未曾让我瞧见。

此中想拍电影的队友还很多，韩浩月和我都尝试过编剧，均无疾而终，我策划的新版《倩女幽魂》，也不甚愉悦，邦邦公司说投资影片，说了好多年没见踪迹，谭飞公司投资的院线电影，一部还在剪辑房中耐受时间的考验，另一部某公知作家转行导演的作品还在前期孵化中。没想到第一个杀入院线的，是一脸斯文的鸿水，而且还是以出品、编剧和导演的三重身份。鸿水电影处女作《我是奋青》，讲诉几位奋斗中的小年轻的爱情。因为是多年好友的身份，在此就不做公开的影评了，关系在这，说得太好，显失公允，说的太坏，有伤情面——像谭飞拿高群书的《西风烈》开刀，一刀子下去，血肉模糊，咱做不到！从电影《我是奋青》中，我看到了鸿水自己个人的印记。一来孙坚演绎的情感作家天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情感作家阶段的鸿水，二来孙坚的演员类型，也是按照鸿水本人的模子来找的，鸿水是我们球队数一数二的来帅哥了（传闻一度引起程青松同志的兴趣），鸿水要是台词过关，不妨可以尝试自编自导自演。因为刚做《青年电影手册》第六辑“100位华语导演处女作的诞生”的掌故，了解太多处女作诞生的苦与乐，也知晓一部院线电影的不易，这中间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东西制约。别的不说，鸿水电影目标和方向还是非常清晰的，他就是要拍商业电影，就是要拍院线电影。鸿水率先杀入院线，最后的业绩另当别论，至少可以激励最初的那帮人影评出身的电影人，从此要更加“奋青”，要更加“粪发涂墙”。一个圈子不论裂隙与否，如果能在未来的日子里相互激励和相互促进，也不负大家昔日友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