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上班族》：空中花园生存法则

文/ 鱼为

一直对舞台剧有莫大好感，杜琪峰的《华丽上班族》以空间营造出强烈戏剧感，从拥挤的地铁，到层级森严的写字楼间，只是一部电梯的距离，在3D视角的搭建中，位于71楼的公司是一个空中花园——不可触摸的“职场”在这里变成可视化的建筑，充满职场驯化规则的茶水间与各种交易间杂的豪华餐厅以及勾心斗角的办公室政治……林林总总巧妙融为一体，而人性在每个格子间里开出各种诡异花朵，将充满斗争的办公室遮掩成理想盛开的花园。光鲜的故事则在其中进进出出上上下下，冷眼华丽丽的上班族于中殊死拼杀，血肉横飞成为抛洒于花园的肥料，看的是满心欢欣又无比酸辛。

【办公室爱情还是暧昧？】

《华丽上班族》有爱情吗？

或许吧……

张威几十年如一日对何仲平鞍前马后的功劳，在下属的八卦中就是忠贞的爱情，所以被人叫了一晚上“何太太”便意得心满，躺在何仲平的怀中撒起娇来。王大伟说了那么多的甜言蜜语许诺了那么美好的灿烂明天，在苏菲看来，也是爱情，所以她也就自动忽略王大伟和张威的暧昧。李想与琪琪这一对职场菜鸟，互倾心事互有爱慕，虽没用表白与誓言，但最终相拥而舞情深热吻，也是像极了爱情。但果真如此？

当张威在股权书上并未找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对何仲平几十年的感情岂非瞬间消逝，暗中安排起一场秘密交易，而她和王大伟之间的情人关系，虽然帮王大伟赢得利益，但也同样葬送了王大伟的未来，所以当王大伟亲吻苏菲的时候，并非想着推倒来一发，而是哀求苏菲修改账目遮掩自己两千万的亏空……李想又是什么时候爱上琪琪的，是偶然看到她从豪车上下来，还是更早之前，从她穿过人群独自走进直达71楼电梯的时候？

所以这些看似爱情的关系更像是心有布局的阴谋，暧昧最多失身，但爱情却可以杀人于无形。

那么，办公室的榜样就应该是最“直接”的嘉玲了，这个把“战鞋”踩成菊花的女人，菊花也如战鞋——既然和客户上床能换来利益，干吗还要和身边随时准备暗算自己的同事乱搞呢。

【职场真如“黑社会”？】

职场更多时候被描绘成一个埋藏无数宝藏的希望花园，名，利，权，色，予取予求。

但张艾嘉的故事中，职场有着扭曲人性的暗黑力量，“事业的台风，爱情的地震，财富的海啸”当理想变成欲望，欲望成为黑洞，最终令所有人沦陷——张威被迫离开，苏菲身陷囹圄，王大伟自杀，琪琪想辞职却执掌公司，何仲平对着病床上的妻子说：你赢了……李想看似既得利益者，却变成另一个王大伟，又如何算得胜利？

杜琪峰的作品中，人都有着偏执的狂热，视角却又冷漠疏离，有旁观者的无情。在这部影片中，则先用舞台感极强的建筑压缩故事空间，再用歌舞剧的形式强化感情，然后，所有“上班族”都像被洒进华丽烤箱的玉米，在酷烈的环境中迅速变成一粒爆米花……71楼的办公室就像江湖一样，令无数年轻人向往，却又成为默默无闻的他们的华丽葬身之地。

就像散落天涯各种营生的老同学总会说的那样——你们娱乐圈太乱了，但你看看，官场动荡，股市动荡，就连少林寺都有漫天的绯闻，还有哪个场子是太平安逸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人心有黑洞，任何“场”都会变成“黑社会”——但人物又会给自己的杀戮开脱：都是无心的，都是无心的。

但故事最终是带着终极疑问的，草根底层与高层接班人走进同一家公司，理想是什么？每个层级的人都在上一级的人身上谋利益，结果是什么？我们每天上班工作，生存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