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青春留不住》：青春片的黄金时代远未降临

大概是七八年前，我们组建过一支羽毛球队，高群书、刘杰等导演朋友时有参与，其中一位女性导演曾策动执导一部青春片，那时候还没有《左耳》，还没有《同桌的你》，甚至还没有《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和《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这位女导演的启发是韩国的《色即是空》，她想把这个性喜剧的理念移植到中国的校园。那时国产青春片还在冰川纪，连个芽尖的苗头都还没有，这位导演朋友却大刀阔斧地建了组，结果剧本卡壳，白白搭进去了一百多万的投资。再后来的局面来如大家所知，国产青春片从冰川纪直接跳转生机勃勃的热带雨林，连刘杰导演也试水玩了一把《青春派》，而那位极有希望成为国产青春片之母的女性导演朋友，连同项目和人都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田蒙导演是后来加盟我们球队的。早在2009年就看过他的《倔强的萝卜》，当初就觉着是位有个性表达的青年才俊，而后却一直未见有何新作续航，因此第一次在一位朋友的餐厅见他时，对他颇有点怀才不遇的主观印象。后来在一家制作公司看了他的这部《既然青春留不住》，当时刚刚完成大装修，很多细节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家居和装饰也没有上齐，谈不上是完整之作。看完当晚，我还曾与一位朋友在大马路边争了个眼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当然，双方只是固执己见，就事论事，一觉醒来，依旧情比金坚。

第一次看《既然青春留不住》时，我不由想起了消失多年的那位女性导演朋友，青春、校园、性喜剧，这不就是她当初想要的吗？遗憾生不逢时，她当初白白搭进百万投资的项目，成了今日青春片市场不堪回首的祭品。不过对她来说，这种遭遇已不是头一遭，想当初她混迹深圳文坛，早于卫慧棉棉写下的畅销小说，也是轰动一时的禁忌。而她本人，正是由于文学和出版之路遭遇封堵，转战影视导演行当，并拍摄多部热播剧，谁想第一次向大银幕发起挑战，就栽了个大跟头。

田蒙新作《既然青春留不住》由张翰、陈乔恩和王啸坤领衔，故事改编自治愈系青春爱情小说《当菠菜遇上空心菜》。影片构架和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类似，前半程主要围绕着青春校园做文章，后半场主打毕业多年后的坎坷情路，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虎头蛇尾的毕业后部分叙事不同，田蒙的《既然青春留不住》将浓稠的笔触都留在了后半场，故事前半程荷尔蒙飞扬的性喜剧路线，后半场则是不无苦情的青春之殇。

二刷《既然青春留不住》时，已是上映版成品。田蒙显然是听得进意见或说善于自我完善的导演，成品较之我之前所看版本，改善良多。首先影片的剪辑和叙事大为不同。故事原本采取顺时针叙事，与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青春一样，都存在前后两部分的粘连性不够的问题。调整之后改为倒叙，让多年后的成人世界与多年前的学生时代有机一体。叙事结构变了，但大体的块状结构未变，故事节奏也更加顺溜，且又不至于像卢庚戌的《怒放2013》那般，在现在与过去的时空中僵硬地进出。其次，人物的台词也做了修补，这使得原本偏弱的部分表演得以亡羊补牢，人物的人格魅力有所加强。

然而即使是朋友，我也不敢轻言《既然青春留不住》优秀，只能说在平庸的青春片热潮中，它还是很有特点的一部。有人说《既然青春留不住》赶了个青春片热潮的尾巴，这点我百分之两百不认同。除了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有吃螃蟹的功绩，《青春派》和《左耳》等都踩在及格线上，其他如《小时代》系列等皆是低劣产品，并不足为道。在我看来，优秀的国产青春片的收获季节远还没有到来，现在不过是个小学生练习作文，或说拓荒季节而已。什么时候我们的电影市场可以放映《猜火车》，可以过审《牯岭街杀人事件》，可以拍出《西西里的传说》，可以容纳《蝇王》，涌现岩井俊二这样的青春圣手，那我们的青春片的青春才算真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