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运：旧代谢或新轮回？

《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持续火爆着，让我等中华儿女，总算知晓老祖宗在“口福”一事上的造诣之深、境界之高。古语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饮食发达到何种程度，往往是文明的一个表征。但就如月亮也有阴暗的另一面一般，在我们泱泱中华大历史上，总有一些出格到爆的吃货，他们吃人；不但吃人，还专吃小孩。此类行为犹如在龙虾汤盆里第一勺下去捞出的那只苍蝇，是我们发达的饮食文化里的可耻异类；又如丝绸被褥上地图形状的尿渍，是我们不得不反思的中华文明上的污点。

古时吃人事件，大都发生在三种情况之下：战乱、饥荒，以及承平时代的迷信思想导致。

此中最让人感觉恐怖与不解的，就是迷信“吃小孩可以治病”了。这种迷信与当世的食疗专家们所说的《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很有类似之处，只是境界不同，没到疯狂的地步。隋朝时麻叔谋吃婴儿的故事大家想必都听说过，但野史上多有此类故事。

据浙江的《平阳县志》记载，他们县在南宋时出了个名人，叫作“林千之”（不是林平之），是个很有才的文化人，宋理宗开庆元年（1259年）进士，还写了本书名叫《云根痴庵集》（没流传下来，但我真的好想看）。他在出任钦州知州的时候，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怎么也治不好。有个江湖医生告诉他，只能通过吃童男童女的肉来医治。于是这位知州大人就派人在自己所辖境内，像偷猎一样抓获童男童女，杀死后做成肉干来吃。于是他管女孩叫作“地鸡”，男孩叫作“地鸭”。就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人，被告发后，所获处罚不过是流放海南岛，刑满后还回到了老家平阳县。唉，南宋政府真是他妈的腐败啊。

但腐败几乎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共性。越是接近权力核心的人，越能够为所欲为，而且还不乏帮凶。明朝万历年间，有个唤作高倸的太监，宫里派TA到福建从事税务相关工作。明朝皇宫对太监向来约束不力，刘瑾、魏忠贤、王振，都是太监里的成功人士。高倸从中央到了地方，肯定是飞扬跋扈，开始妄想了——他想让自己的丁丁重新长出来，恢复性功能。这时有人告诉他，有一味药可以达到这效果，不过得要童男童女的脑髓作为药引。高倸于是就从民间盗取小孩子，乐此不疲。也不知道最后他的丁丁长出来没，反正他在福建办公室前面的小水池里面，早已白骨累累了。

无独有偶。清初学者王渔洋在《池北偶谈》里记载，顺治年间安邑（今山西运城夏县，我的老家啊）曾有位名叫鹿尽心的知县，得了半身不遂。有位方士大仙儿扶乩，得出的结论是要吃小孩的脑浆子。这位鹿知县非常相信，“辄以重价购小儿击杀食之，所杀伤甚众，而病不减。”只能再问问大仙儿怎么回事了。大仙儿再次扶乩，得出的结论更加吓人了：脑浆必须生吃。于是鹿知县得了小孩，就直接敲开头骨，而不像以前那样先杀死再吸脑浆了。伤了这多小孩，鹿知县的病却一直没好起来，直到一命呜呼。

是不是很愚昧？更为愚昧的是相信胎盘的神奇功效的。据我所知，当世之中国，虽说食婴之事没听说，但吃胎盘的事情还是多有见诸报端的。这自然是得自老祖宗的“经验传承”了。中国道教有门绝学叫作“房中术”，认为女性的身体就相当于丹炉，而女性的身体组织与分泌物（包括胎盘、尿液、经血、唾液、人乳、阴道黏液等等）都可以作为丹药，在性行为中，直接摄取女性的体液，相当于服食仙药。长期施行，就可以因而成仙。明朝有位姓王的有钱人，就很热衷于此道。他有十几个有婢妾，天天在她们身上炼丹。婢妾怀了孕快要分娩时，王冠却令她们吃了特殊的药，把未成形的胎儿和胎盘生出来。王冠就把这些放进器物里面，捣成肉酱，配成药丸服用。他还花钱买了别人家的婴儿煮熟了吃掉。后来遭人告发，被凌迟处死了。

战乱时期，婴儿常常会成为最令人心痛的牺牲品。一部《资治通鉴》，翻到兵荒马乱的年代，往往可以看到“婴儿投于空中，承之以槊”、“婴儿或扑于阶，或击于柱，流血成渠，号哭震天”、“以槊贯婴儿为戏”的残忍段落。隋朝末年纵横于汉水淮水之间的著名杀人魔王朱粲，就有一句名言说：“肉之美者无过于人，但使他国有人，何忧于馁！”意思是，人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只要敌国还有人，我们就不怕会被饿到。一旦军中缺粮，他就教手下的士兵把女人和小孩煮了来吃。宋人庄绰在《鸡肋编》中记载，北宋靖康年间，登州人范温率领了一支忠义之师，打了败仗，从海路退到临安，他队伍里的士兵们，随身都携带有人肉干，他们管这叫作“两脚羊”，还跟据性别年龄给不同的肉都取了名字——“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之下羹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元朝末年陶宗仪所著的《南村辍耕录》里说，驻扎在淮右地区的官军居然把人肉叫作“想肉”，“食之而使人想也”，让人吃了还想吃。他们认为小孩的肉最好吃了，是上等人肉，女人的肉次之，男人又次之。

中国的正史，大多数都是当权者召集读书人所撰写的，自然有其局限，所以就会有各种野史作为补充。从可信度来说，除非言及鬼神的特异章节，大多数事例我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至少就上述的吃小孩事件来说，我真的相信这种恶心的事、恶心的人曾经就在我们的这片国土上发生过。那些死于舌尖上的小孩子们的魂灵，无时无刻都在告诫着我们：做人要文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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