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膀黄兴

黄兴都光着膀子大摇大摆的出来了,咱们的一些学者却挤着眼睛假装没看见,甚至小跑着跟上,非得往他身上披件睡袍子!你是研究历史呢还是弥缝历史呢?

光膀黄兴

端木赐香

黄兴,号厪午、庆午、克强等;湖南善化(今长沙)人。

黄兴少时喜欢爬山、游水、钓鱼;据说还跟浏阳李永球学过乌家拳术,只手能举百钧;常邀集乡村儿童在屋后练习拳术,相互比武。青年时期在两湖书院深造,最喜欢地理与体操课。据说“临操如临敌阵,短装布鞋,抖擞精神,听命唯谨,动作无不如度,不稍苟”。看样子,这是个喜武不喜文的小子。

18岁时,黄兴应善化县考,落第。落第的状况很滑稽:他跟亲戚胡雨田及同村的刘介石一道应考。三人进了考棚,发现被分配在同一个字号。当时应考要做八股文,规定黎明前进场,即日交卷,不许继烛。黄兴先写了一篇草稿,左看右看不满意,刘介石就拿过去抄了;黄兴又写了一篇,左看右看仍觉得不满意,胡雨田就拿过去抄了;黄兴写了第三篇,这才满意。不料放榜时,胡、刘都榜上有名,唯有黄兴名落孙山。这故事瞅着很有趣,一是大清的县考如此容易作弊不说,大家作起弊来还理直气壮的,黄兴甚至拿这故事拽给长子黄一欧听,也不怕影响了孩子;二是中国的高考,特别是作文阅卷,向来就是如此没谱的呵。

1899年,黄兴被张之洞派送赴日本考察教育。学界一般喜欢调侃张之洞——大清王朝的掘墓人大都是老张同志给培养出来的,巴巴的从各地选拔人才让他们上日本深造,却大都造成了雄纠纠气昂昂的革命党,一门心思要埋葬大清王朝;但却忽略日本给中国培养革命党的用心与热情——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呵,与其说日本成了清末的留学基地,不如说成了革命党的大本营。总之,第二年黄兴回来,就变成了潜伏的革命党,虽不多言,但已认定“中国决非革命不可”。

1902年,黄兴被张之洞选派赴日留学。当时日本针对中国留学生,开办了诸多长短不一的速成性质的野鸡大学。黄兴入读的是宏文学院速成师范科,八个月即可毕业。按张之洞的设计,学成回国后叫他们充任各学堂的师资呢。按胡汉民自传里的说法,杨度当时学习挺勤勉,黄兴却没啥表现。但“留学生全体多不满意于清廷之政治,傲然以未来主人翁自居;然思想无统系,行动无组织”。这种精神状貌能想像出来。正如同为湘人的毛泽东之后的那些诗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当然,在鲁迅笔下,黄兴不是“中流击水”,而是光背雷人了。鲁迅说:“无辫之徒,回国以后,默然留长,化为不二之臣者也多得很。而黄克强在东京作师范生时,就始终没有断发,也未尝大叫革命,所略显其楚人的反抗的蛮性者,惟因日本学监诫学生不可赤膊,他却偏光着上身,手挟洋磁脸盆,从浴室经过大院子,摇摇摆摆的走入自修室去而已。”这情景煞是喜人!

黄兴最让我喷饭的一个故事是,1904年11月,因万福华在上海谋刺前广西巡抚王之春一案的牵连,与诸多同人一道被捕入狱。据同人苏鹏回忆,黄举在狱中的表现煞是可爱:“各人给一冰铁盂,以供餐粥。其盂不知经几何岁月,外作灰黝色,若在狱外,见之当作三日呕。同人等皆面面相觑,不肯食。惟庆午视作寻常,捧之大喝大嚼。庆午食量本宏,罄一盂,问他人曰:‘君等不食乎?’又罄一盂,连举三盂。余人见之,皆破颜为笑曰:‘庆午真可人也。’”

确实可人,我都快笑岔气了。不过,黄兴1912年在南京临时政府时期患上了胃出血症,1916年旧病复发,吐血数盂,不久即英年早逝,我都担心跟监狱里那三盂冰饭脱不了的干系!

最后,黄兴的两位夫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或者说,是后世的著者故意为尊者讳,可能是认为追求民主共和、自由平等的这些革命元勋,不应该妻妾双全的,于是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胡写瞎抡,反而让英雄身上平添诸多暧昧的色彩。先说大陆版的《黄兴年谱》吧。本来没注意,看到最后才发现问题。黄兴明明死于1916年10月31日,可前后却有两条:1916年10月26日四子一球生;1917年1月18日五子一寰生。三个月之内生两次孩子,怎么搞的?人类不能及的范畴呵。我这人瞧书猛,有些地方没有细嚼慢咽,只记得黄兴17岁时与廖淡如结的婚;广州起义那年,又遇上了徐宗汉,两人地下党似的假扮夫妻,美人救英雄,结果弄假成真成了真夫妇了。我就想当然地推定,黄兴的前妻早就死了,可是黄兴前妻何时死的,书中似乎没说呵。于是前后一阵乱翻,发现黄兴的长子黄一欧一直称徐宗汉为先继母的。按理说,继母就是继承么,前仆后继的意思,难不成不是前仆后继,而是妻妾并列?还得从一欧的言辞里找,找啊找啊找,终于找到一条,说“先君”的安葬事务,都是由别人主持的,“先母、先继母和我都没有操一点心。”确实是妻妾并列,而且还前后脚地给黄兴生了最后俩孩子。又翻看台湾版的《革命女杰:徐宗汉传》,更有意思了。著者居然让黄兴告诉徐宗汉,自己的原配夫人早就死了,累死的——在乡下看恁多孩子(三子二女),另加一个日本女人给黄兴生的孩子,名叫文子。还说那日本女人也死了。那日本女人咋回事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家廖淡如生于1873年,死于1939年,比黄兴都多活20多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黄兴作为一个革命元勋,怎么能跟一般龌龊小男人面对新欢一样红口白牙地编排妻子死了呢?所以我们有理由推定,这是台湾学者胡抡呢。抡得最离谱的一节是,1912年徐宗汉回湖南老家时,还带着孩子给黄廖夫人扫墓呢,并且在墓前说,要善待人家留下的孩子。如此编排革命元勋、革命女杰也罢,问题是让人家黄廖淡如情何以堪?活得好好的,就有人给咱上坟了?

话说回来,黄兴都光着膀子大摇大摆的出来了,咱们的一些学者却挤着眼睛假装没看见,甚至小跑着跟上,非得往他身上披件睡袍子!你是研究历史呢还是弥缝历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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