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贫中走出来的CEO(三)

这一对小兄妹几乎不洗澡也不换衣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
金田苦笑着说:“你说有谁会和一个浑身发臭的孩子玩,谁又会去欺负一个浑身发臭的孩子呢?”

金田卓也对我说:“在小学的时候我和妹妹没有一个朋友,一直受人欺负”,这兄妹俩没有朋友的理由似乎也不难解释,因为他们家太穷了。倒不一定是小孩子就怎么嫌贫爱富,而是他们家实在是穷出了别致。在现在的日本,要找出把学校供应的一顿饭当三顿饭来吃的孩子还真不容易,以此为理由疏远这兄妹俩不稀奇,但"いじめ"那种抱团欺负人中经常伴随着暴力行为,对这么可怜的兄妹使用暴力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小学时候的金田卓也)

听到老冰的感概,卓也苦笑了:“不,我们兄妹只是没朋友,只是受欺负,倒也没谁对我们使用暴力,是因为用不了暴力”。

卓也脸上现出了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宽宏大量的微笑:“别的孩子们不和我们来往真的不能怪他们,换了我自己也不会和我来往”。

卓也兄妹还不完全是孤儿,但他们的母亲因为太忙太累而根本无暇照顾他们,只能由一个九岁的哥哥和一个六岁的妹妹自己照顾自己,吃饭白天有学校的一顿午饭,兄妹俩会吃得饱饱的,然后再藏点什么起来算晚饭,早上母亲会帮他们准备一点米饭和酱汤,还不至于会饿死,但其他的事情小兄妹就无法照顾自己了,比如洗澡的问题,洗澡本来就既费水又费煤气,对于卓也这种赤贫之家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再说他们家也时不时因为欠费而被自来水公司或者煤气公司切断了水或者气。欠费倒不一定是他们家不肯交钱,而是母亲没有时间去交。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结果就是这一对小兄妹几乎不洗澡也不换衣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

这就是金田苦笑的理由:“你说有谁会和一个浑身发臭的孩子玩,谁又会去欺负一个浑身发臭的孩子呢?”

老冰在一个微信群里讲过这个故事,有人听了之后很不思议地说:“这么苦难的出身,他为什么没有去反社会呢?”

本来贫穷是反社会最充分的理由,现在的金田卓也如果是一个暴力团的小混混也不会使人觉得有稀罕,有统计表明在日本现在的各种暴力团以及右翼组织中,半岛出身者所占的比例最大,就是因为半岛出身者在整个日本社会中属于最贫穷的那个族群,因此混黑道的最多。当然金田卓也智力超群,他要是混了黑道也应该能混出头来,什么时候就是听见一个:“XX组组长金田卓也”好像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金田卓也没有走上反社会的道路,不仅如此,他还坐在老冰对面,两眼放光地对老冰说他的梦想。

“我要在40岁之前建立一个1000亿日元的基金”,金田说,“让全日本的母子家庭的孩子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才在拼命赚钱”。

1000亿日元相当于10亿美元,除了中国现在正在打的那些大块头的老虎之外无论按照哪个国家的标准都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钱,为什么这位从赤贫中走过来的孩子不但没有成为反社会分子,反而还有这么一颗慈善的好心要去帮助别人呢?

老冰曾经问过金田将来想成为怎样的人这么一个问题,老冰想象中的回答应该是孙正义,因为软银的统帅不但是商场上的胜者,而且也是韩国血统,和金田有更多的相通之处。

然而金田的回答让老冰一楞,他说他最尊敬的是古冈秀人,已故的学习研究社的社长。

老冰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金田告诉老冰说这位古冈秀人也是母子家庭出身,1913年五岁时父亲在矿井里遭遇矿难去世,母亲艰难地拉扯着他们兄妹三人过日子,后来古冈秀人经过苦学,进入了官费的小仓师范学校(现在的福冈教育大学)学习,毕业之后进入小学馆当编辑,以后创办了学习研究社,主编了几份很畅销的学习杂志而得到了商业上的成功。

古冈秀人有钱了之后还是想着那些和他有同样遭遇的孩子,他在1980年左右创建了一个10亿日元(按照现在的汇率约合一千万美元)的“古冈奖学会”来帮助那些因为父亲遭遇不幸而在九年制义务教育结束之后无法进入高中的那些孩子们。因为基金规模并不大,能够帮助的孩子并不多,每年就只有三百多人,钱也不多,每年就18万日元,但这笔钱是不要还的(日本的不少冠以“奖学金”名义的钱都是要还的),对于那些真正困难的家庭来说是雪中送炭。

后来金田在上高中时确实得到了“古冈奖学会”的资助,但是金田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在小学的时候。

有一个星期天,从外面玩耍回家的卓也一开门愣住了:白天一般看不到人的母亲在家,搂着妹妹在哭。

原来饿的受不了的妹妹去便利商店偷了一个面包吃,被店员抓住了,店员报了警,将妹妹交给了警察,日本警察对这种未成年人的比较轻微的犯罪的处理叫“辅导”,所谓辅导也就是教育一番,然后把家长叫来带回去,母亲是警察打电话到打零工的职场叫出来领妹妹回家的。

妹妹哭累了,在母亲怀里睡着了,母亲把妹妹小心地放到榻榻米上盖上被子,然后给两个孩子做晚饭,除了早饭之外,母亲帮他们做吃的在卓也的印象中好像就只有新年。

母亲在做饭的时候,和卓也聊上了天,卓也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和母亲像样地说过话了。

说是在和卓也聊天,实际上不如说是母亲在自言自语,母亲也没指望还是小学生的卓也能理解。

实际上卓也完全听懂了母亲在说什么,母亲在悲哀地诉说妹妹的可怜,才刚上小学的妹妹,其实有着很大的,都可以说和这个赤贫的家庭不相称的志向,妹妹想做护士,可能是照顾患病的父亲的那些护士给妹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但是要成为护士谈何容易,在日本要成为护士一般要从看护专门学校毕业,一般来说专门学校的学费要比大学还贵,妈妈在嘀咕:“高中还能指望古冈奖学会什么的,可是专门学校的学费是不可能的啊!”

这是卓也第一次听到“古冈奖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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