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0公里骑行（二）——飞来横祸

图、文/小兵

5点35分睡醒，推开被子，等着5点40分的闹钟把我叫起来。今天约好骑车去给公爵送摄像机，顺便吃徐水最牛逼的驴肉火烧。

可昨天晚上，我梦到她了。一身蓝色的衣服，站在一片蓝色的朦胧里。我们谈了很久，我努力说服她，可说出的话像是弹在冰做成的墙上，崩落的冷尘覆了一身，体热和寒气推挤着，心头湿热，耳际冰冷。我看见墙那边的她散发着微弱的热气，颤抖着，愈发的憔悴，她也累了。但我，却不是医她的药。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丽江的剧场熄灭了火，幕在轮后缓缓垂下。

远离了城，路完全黑了。借着微弱的星光，能感到四周的空旷，高空的风越过远处的山顶，摩擦地表的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车灯是一支Q5灯头的变焦手电，原本在城里也算是照明利器，但此刻感觉也就比大头铁皮手电略强一点，10米开外就得靠猜了！顾不上损失逼格，把骑行眼镜换成了近视眼镜。习惯性的看一眼参数，前二后三，24公里匀速行驶。

月亮完全隐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头顶密集的堆满了星星，其中几颗恒星的亮度显得很突出。“大概有3200K的色温吧”我下意识地想。风和低温是赶跑快感的邻居家熊孩子，你刚上来点频率，他就咣咣砸门。膝盖和手被吹的有点发冷，骑出来1个多小时，气温就降到了10度。已经连续过了两个镇子，我考虑是不是要找个地方睡觉，这晚上，也太他妈冷了。突然，车轮剧烈的震了一下，“嘡！”的一声屁股从车座上飞了起来，接着后货架上的筐向下一沉，狠狠地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呲呲声！我双手同时刹车，定在了原地。扭头一看，两只车筐口朝后躺在地上，崩断的绳索在地上拖着，手电，也灭了！

...... 15分钟

......30分钟

10点30分，我以18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慢慢的蹬着，车头的手电忽明忽灭，像是刚才吃了一吓，再不敢睁大眼睛了。

12点00分，中石化加油站。

我仰面朝天躺在开票处的窗口底下，右边不远处是两排加油机，头顶30米开外停着几辆油罐车。站里的大灯熄了，只剩下几盏示位灯还亮着，黑暗就围拢在十几米开外的公路上，似乎等这几盏灯一灭，它们就会扑上来吞没一切暴露在外的东西！

身下的防潮垫怎么躺也不舒服，250克睡袋从脚到脖子全方位开放冷气，冻得我不知道该什么姿势睡了。栅栏边上拴着一只狗，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反过来调过去的折腾。“这狗倒是个全地形露营老手！”我把睡袋边上剩下的方便面汤给他挪了过去，狗闻了闻，趴在窝上睡觉了......

“哎，你好！哎，醒醒......"

我在墙根缩着，抬头一看，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别在这睡了，会冻坏的，我们还以为你有帐篷呢，你也不说个话。你到我们的电视房睡吧！”

“噢噢，那真是太谢谢了！”我迅速抱着装备跟着他进了屋。1点了，终于有个能睡觉的地方了，衣服没脱，躺下就着了，这一晚睡的，很踏实......

早晨7点，阳光还没照进屋子，外面已经听见有大车在忙碌的加油了。我穿上外套到外面去做早点，出门的时候看见狗还在窝上睡着。晨曦的光开始染黄屋檐和树梢，山间清晨的空气沁人心脾，和平原上那种青草混合泥土的味道不同，仿佛钻石沐光，春花带露，能彻底消解人的疲惫和焦虑。这种气息，让人感动！

吃完饭和站里等着加油的大车司机tree new bee，我给他们介绍了我的骑行计划，“1200块钱、21天、2882公里、单车不结伴，全程借宿不住旅店”。司机们摊开地图，热情的帮我分析路况，他们是从西昌上来的，正好和我去的是一条路，提供了很多时效性极强的路况信息。尤其是磨盘山的隧道打通了，不用翻山，这一下就少走几十公里的高强度盘山路。

我与他们挥手道别，目送卡车“哧~哧~”的出站离去。付了方便面的钱，我开始往车上放装备。这两只筐昨天晚上把我折腾的够呛，怎么调也是一高一低，索性把绳子挑断了重新绑。鼓捣了半个小时，所有装备补给按重量均放到两个筐里，扎紧防水袋，看起来比昨天强多了。

我俯下身去用弹力钩固定防潮垫，突然“砰”的一声，眼睛被猛地打了一拳！我伸手去抓，一把抓了了个空，踉跄了两下，跪在了地上。眼睛火辣辣的，我想揉眼，一抬手一股热流淌在手上，这是怎么了，粘糊糊的？眼睛突然传来被划开般的剧痛！我摸着一地的碎玻璃——近视镜片碎了，旁边还摸到一根弹力行李绳。我跪在那儿，一声不响，急促的呼吸着，心里升起一丝解脱的快感！“够了吧！！！一切结束了，我能回家了！”

“地上有血吗？”我问旁边的人

“没有”

“有医院吗?"

“没有，只有一个学校里有医务所！”

“麻烦你找辆汽车送我过去，我给你钱！”

过了一会，加油站人跑过来告诉我，唯一的一辆车早晨出去还没回来。“算了，你们帮我把驼筐卸下来，我自己骑车去！”

按照他们指给我的方向，我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扶把，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摸索着，一路暴土扬长。眼睛已经疼到难以忍受，骑几十秒，就闭上眼睛歇几秒，后来想想这个方式挺二的，要是撞在坑里就彻底歇菜了。

我坐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说能做的只有用生理盐水冲洗，把残留的碎镜片冲出来。我说你来吧，不管用什么方法。

一股清凉进入眼底，疼痛的感觉稍稍减弱，医生反复的用针管冲洗眼底，生理盐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我舔了一下，味道苦咸......

去玉龙县医院吧，我这里条件太简陋，看见我的眼睛又开始疼起来，他建议我。

坐在回玉龙县的公交车上，我用那只没受伤的眼睛看着昨晚来时的路。密集的村镇，热闹的县级公路，一点也没有昨晚空旷荒凉的感觉！1小时20分钟后，我回到了丽江市，打车直奔玉龙县医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