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余秀华诗，疗汽车圈事

直到这两天坐在郑州被关停的“天上人间”旁边的酒店里，才得空打开了诗人余秀华的博客，一首我并不喜欢的《野百合也有春天》随之飘出，打扰了我读诗的思绪，但是我却就是抬不起手来将声音关掉，听着听着，仿佛屏幕上的诗句恣意流淌起来。余秀华说：一些口号声不会高过一些私语，雷霆也让步于一个人骨骼间的轰鸣。我认为她说的对，这话她来说，尤其对。

不知为何突然执意地相信，这样的诗句，余秀华这样患有脑瘫的农村女子可以吟出，天上人间里曾经繁华落寞的小姐也可以，任何被忽略，或者被群体性地钉上十字架拷问的灵魂，都可以。只是时间无语，我们听不到而已。任何被充分估计的力量，都显得让人失望，唯有野百合的春天，才让人意外。就好像我住在这望得见灯火失色的天上人间的一间尾房里面，看到这样的文字时，感受到被莫名力量搅动的轻浮。好像那一句：白，白的有些疼，天空蓝，蓝的也有些疼。我在门口的池塘看见它，如同看见我自己。

看见我自己，竟然是如此柔和的重击。以致于抽了半包烟，才从情绪里走出来，动笔之前预设的调侃之心全无踪迹，好像穿过大半个中国来睡你，出发之前心头激荡的沉郁。

但是，对不住了秀华，咱们还是得说汽车。同在上周有大动作的乐视超级汽车和比亚迪汽车吵起来了——王传福携迪粉大会之剩勇，方言不相信乐视能造出汽车来，贾跃亭就乐得作激愤状回应，哥就造一个给你看看。

这样的桥段，在互联网时代已经上演过多次了，若非汽车行传统的低调做人信条压着，只怕我们每天都能听到如上交锋。而如今，却多是互联网人一边倒的大声疾呼。沈晖、吕征宇，在汽车业中一年也难得说几句话的人，一到互联网那边儿，立刻逼格、理想、选择、后天的大旗树个不停。

对于这样的喧哗与骚动，胖哥的态度一向和汪云青老师一样，拒绝想像。咱们只愿意在能看得见的范畴内进行偏于理性的讨论，至于后天是什么样，他需要怎样的理想去承载，咱们不予置评，也从不屈从。只是，不能免俗，咱们还是要因为这嘈杂而愤懑。

那么今天，不如一起来读几首余秀华的诗，纾解一下。

一滴露水滚在杯口是危险的

一束夕光聚在杯底是危险的

有风是危险的

没有风更危险

——更危险的是，我对这样的危险着迷

——《蓝色的牵牛花》

有风是危险的，没有风更危险。没有比这更适合来诠释我们遭遇的这个时代了，巨变还是不变，变革还是骚动，风从哪里来，站在哪里才算是风口？风到哪里住，落在哪里才算是彼岸？我们听见了风的声音，看到了风的影子，却还没有被风中夹带的水珠打湿，只是已经习惯了听风。

比亚迪在吹风、乐视超级汽车在吹风；沃尔沃在吹风，沈晖的新东家博泰也在吹风。政策在吹风、热钱在吹风，媒体在吹风，你我也在吹风。大家等待着风来，把自己吹出去的风汇入。没有风，更危险。但是，如果且仅如果你是真的对这样的危险着迷，我就尊敬你。

而我在这里，在这样的时辰里

世界把山水荡漾给我看

它有多大的秘密，就打开多大的天空

这个时候，我被秘密击中

流着泪，但是守口如瓶

——《爱。雪下到黄昏就停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汽车的后天是个什么模样，因为在我的视野里，天空暂时就打开了这么大，只能看到明天一早的轮廓。轮子行驶在公路上，人坐在沙发椅上，用越来越少的汽油，跑越来越远的距离。我们的一举一动被记录在案，我们不知道这些会用来堆砌哪些大数据的城墙。我们在车里似乎什么都能干，又似乎只能沿着划好的车道向前。

所以，别觉得你在颠覆和拯救我，我不稀罕，只是无法拒绝，哪怕是你的嘈杂。

但是该死的，别告诉我你爱高粱稻谷

别说出你对大地作揖

我是小蚂蚁，你也别想是大象

在秋天你做不了君王

……

好啦，梦当少做，活过秋天的人干一杯吧

——《杀秋》

我本来以为我们在一个春天，读到这首诗才发觉我们是在秋天。五彩缤纷不过是肃杀之前对萧条的掩饰。我是小蚂蚁，你也别想是大象。这句话，在如今的车圈儿，你都分不清楚究竟是互联网汽车对传统汽车在呐喊，还是倒过来。似乎大家都在呐喊。一个声嘶力竭，一个沉默愤懑。但谁也做不了君王，尽管一个很想守住，一个很想上去。

但是，活过秋天干杯的时候，大家或许会发觉，没有君王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果实。那些误把秋天当春天，还在争奇斗艳的人们，是这果实最好的肥料。

我看见清风里的许多事物：繁茂和颓废共居一枝

他们的轻言细语里，摒弃了人间残疾

而光，把他们环绕的那么紧

——《我爱着的都不是我的》

如果你去看一场互联网创业大赛，或者什么峰会，或者各种名称的互联网论坛，一个个创业者如打了鸡血一般上台，一一揭开他们发现的我们的“痛点”，台下坐着各种拿着名片，写着某某投资的人们的检阅，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繁茂和颓废共居一枝。所有的人都秉承着同一朵菊花，却要营造一个春天的氛围。

而光，把他们环绕的那么紧。那光，并不来自太阳，来自台下的人们的手电筒。所以，比亚迪、王传福，你在迪粉大会上说的那些你退休前要做到的事情，太阳能发电、海量蓄电、高性能插电混动……那就去做吧，那才是明日汽车的光照进来的地方，你是多有空才要来品评一个呼叫着后天的汽车项目？这多让人失望。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着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或者，这才是这个时代最终的秘密。如韩寒所说，世界太大，一个就够了。那么，我很愉快并荣幸的见证，互联网的、传统的、合资的、自主的，无数个你奔跑成一个。胖哥等着你们变成一个来睡我。当然，在此之前，好好享受你们的蝴蝶和故乡吧。

对面天上人间的某一盏灯好像亮了一下，是哪个被忽略的姑娘的灵魂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