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说车：通用的神对手和猪队友

经过洗礼，美国三大汽车巨头局势已经十分清晰了。他们达成了口头约定，准备真刀真枪的、一劳永逸的和汽车工会干一架，解决难缠的劳资协议。虽然他们在2005年顺利完成了医保协议，但此次劳资协议就一定会顺利吗？

第十六回

怒不可赦，工会血洗底特律

临阵脱逃，通用遇上坑队友

2007年，丰田第一季度售出235万辆汽车，超过通用226万辆，这是通用70年历史中第一次失去销量冠军的位置。丰田开始成为全世界汽车制造商的竞争对手——注意，是每一家的对手。

工会好久不露面了，没办法，大家都在忙，没工夫搭理他。工会眼巴巴的看着这段时间的变化发生：通用嫡系德尔福破产、通用金融出售，福特全部抵押、克莱斯勒甩卖。世道都这样了，搁谁身上，谁还能没点自知之明？他们心里知道，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汽车企业和工会每四年会制定一次全新的劳资协议。每次协议都不顺利，两家像死对头一样互盯着对方。不过从2003年到2007年，三大企业经历巨变，再次来到谈判桌前，双方都显得紧迫了许多，鸭梨山大了很多。

三家约定在和工会谈判中，如果遭到罢工，其他两家要无偿提供支持以便渡过难关。唯有如此，才能一劳永逸为三家解决劳资包袱。这就是我们上一回提到的“指南针计划”，这个计划实际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把大家绑在一起。三家中，福特和克莱斯勒体量比较小，因此压力也相对较小，但只要医保问题解决不了，还是难逃一死。

对指南针计划，克莱斯勒和通用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福特仍然像第一次那样犹豫不决。第一次，当齐泽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比尔福特就不赞成，这一次比尔福特仍然没有下定决心，穆拉利表面上表示不完全同意，但还会继续关注。

要解决劳资协议，三家势必还要提出另一套工会可以接收的方案。裁员，可不是说把你裁掉就算完了，企业还要保证未来这批员工的生活。这就像我们前些年从企业里领退休金，现在从政府领退休金一样。

三巨头提出的方案是建立一个信托基金，使用巨额现金和股票提供资助，让信托基金建立自己的医保体系支撑退休员工医疗开支。说白了，就是给你一大笔钱，你自己去炒股、买基金、做天使投资人，用这笔钱投资盈利、自负盈亏，养活退休员工。这个方案，我们称之为VEBA。

显然，这个方案可以解决很多实质性问题，但困难的是，三大汽车企业要拿出多少钱？给少了，工会不接受怎么办？

通用的CFO韩德胜和福特的CFO勒克莱尔私底下是挚友。在提出这个计划前，韩德胜特意问了下勒克莱尔，万一通用和工会谈崩了，工会罢工要挟，福特是否会提供援助。勒克莱尔狠狠的点了点头，表示好兄弟，不会坑你的。

接着咱看工会盖特芬这边，其实盖特芬见过了德尔福破产的强硬，再看到克莱斯勒的抛售，心中已经明白这个世道变了。他明白自己无法支撑过去的生活，但他依然想尽可能的争取福利，必要情况下，他可以接受降低薪资、废止职位银行，但底线是企业要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

三家中从谁先开始，这也是比较伤脑筋的问题。通常情况下，工会一般会先跟福特接触，因为工会和福特关系最好，而且福特最好说话，但目前福特情况有些糟，刚刚拿到最差业绩，克莱斯勒还在重组，反倒是通用在出售了金融公司之后，手里有了现金，发展状况不错。

工会打算先从通用开刀。通用心想，我正想找你呢，你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通用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瓦格纳认为工会罢工完全是在找死。只要工会罢工，通用无法为美国人提供SUV和皮卡，舆论会立马跑向工会的对立面，届时通用会占到舆论的制高点，轻松赢得这场战役，何况福特和克莱斯勒会提供无偿援助。因此，通用高层对即将来临的风暴充满了信心。

谈判是一项技术活，考验的是耐心，要看谁先沉不住气。双方都是高手，通用和工会的代表，相互寒暄了十几天就是不谈实事儿，谈判进度十分缓慢，没什么实质性进展，VEBA也没有提上议程。

这下两边大佬沉不住气了，盖特芬心想怕个鸟，大不了罢工嘛。瓦格纳心想，怕个蛋，大不了他们罢工嘛。为了加快进度，盖特芬准备亲自出马，敌方迎战的是一名基地运营老总。

“你知道我们谈判有多慢吗？你还以为我们会继续为你们卖命？”盖特芬说。

“有事儿咱坐下来聊嘛！”通用基地老总说。

“你不怕我们罢工嘛？”盖特芬说。

“有事儿咱坐下来聊嘛！”通用基地老总说。

“谈不下去，奶奶个腿儿，我们就罢工，后果自负！”盖特芬说。

“有事儿咱坐下来聊嘛！”通用基地老总说。

对于这样的态度，盖特芬怒不可赦，当即宣布通用成为工会罢工主要对象。实际上，两边又都不想罢工，于是谈判进度有所加快，把VEBA提上了议程。通用提议将资助这批未来退休人员50%的医保费用，大约240亿美元。工会信托基金用这笔钱进行理性投资，支撑医保。240亿美元距离工会提出的500亿美元相差太多，盖特芬不同意。双方就VEBA问题再次展开拉锯战。

韩德胜有些忍不住了，而盖特芬那段时间就像疯了一样，经常有一些人们不能理解的行为。有时候，他会直接冲进会议室，威胁通用如果不接受工会提议，他就会把VEBA撤下议程，并且罢工。

“罢工，罢工，小心我们罢工！”盖特芬说。

“有事儿咱坐下来聊嘛！”韩德胜说。

盖特芬的行为让通用一时摸不着头绪，他们心里能接受的底线是65%，再高几乎没戏。在双方代表继续就比例问题展开拉锯战的时候，盖特芬再一次冲进会议室，直接宣布工会代表撤出会场，留下一句狠话：

“我们准备罢工了，VEBA不用谈了。”

通用才不怕罢工，有事儿咱坐下来聊嘛，动手可不好呢。第二天通用在媒体发布了反制新闻，工会不是不谈VEBA吗？我们还有PLANB，这项计划的内容是工人工资下降到10美元，在职员工自负医保部分上翻四倍，并且关停几个基地。

这样的结果更不是工会想要的啦，于是工会再次被逼回到谈判桌上。盖特芬吃了一闷棍，怒火越烧越旺，呆在会议室旁边的房间里冷静。这次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双方连续三天三夜终于在午夜前确定了一套详细的方案：通用最终支付63%资金帮助，同时对每位投赞成票的员工3000美元的奖励。正当双方准备开香槟庆祝的时候，盖特芬再次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一把抓起韩德胜的领子，吐沫星子喷到了韩德胜脸上，几乎吼道：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这种协议我才不会签呢！！！回去吧，我们要罢工！！！”

韩德胜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所以不慌不乱的跟瓦格拉打电话说“老大，他们准备罢工了”，接着又准备跟福特和克莱斯勒打电话沟通，催促尽快签订“指南针协议”。与此同时，汽车工会成员举着罢工牌子已经走上大街了。

韩德胜接通了福特莱蒙的电话，莱蒙沉默了几秒钟，开口说了句“我们不打算签了”。

“操操操操，尼玛....”，韩德胜哑口无言，整个人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