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谋深算的埃尔多安启动了又一次政治豪赌,他果然赌赢了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及其带有浓厚宗教保守色彩的正义与发展党(AKP)自2003年开始执政至今,埃尔多安也连任了三届总理,直到他自己当腻了,才换作被戏称为“埃尔多安影子”的达武特奥卢(Ahmet Davutoglu)。
之所以当腻了,是因为土耳其自凯末尔时代结束后就推行内阁制,总统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而实权则归总理掌握,埃尔多安自2014年秋天起便大造声势,希望改总理制为总统制,并由自己出任总统,至少连任至2019年。
然而事之不如意,十常居六七,埃尔多安如愿以偿当上了总统,却并未能“售出”自己的“最爱”——总统制:6月7日,土耳其立法选举,AKP的得票率为40.8%,略低于选前民调所统计的41%,赢得总共550个席位中的258席,不仅未能实现埃尔多安原定的超过330席(即启动修宪公投所必须的70%议席)目标,甚至也远离了276席的简单多数席位,而原本的第二大政党、老资格的凯末尔主义嫡系政党——共和人民党(CHP)赢得25%选票和132个议席,以右翼、宗教化和民粹为特色的民族运动党(MHP)获得16.5%选票和81个议席,左翼库尔德人为主的人民民主党(HDP)则历史性地突破10%得票率的政党进入议会“铁门槛”,成为土耳其共和国历史上首个正式进入国民议会的库尔德党派,赢得了80席。
这是2003年以来AKP首次丧失议会简单多数,如此惨淡的结果迫使埃尔多安不得不暂时搁置修宪设立为自己量身定制的“超级总统”念头,转而把保住执政地位当作当务之急。
在各政党相继组阁失败后,老谋深算的埃尔多安启动了又一次政治豪赌:他漫不经心地搪塞和其它政党组建联合政府的建议,驾轻就熟地继续强调“安全需要”,不断加大对库尔德武装的打击力度,渲染“稳定威胁”。
他的赌局一目了然:赌其它反对党无法组建联合政府;赌这样一来就必然不得不在短时间内举行第二次立法选举,且AKP必能抓住这一年内的第二次机会“翻本”;赌在选举投票前土耳其一定会“出大事”,迫使选民再次“乱世思明主而非民主”,让自己在隆隆爆炸声中卷土重来。
他果然赌赢了:在AKP组阁失败后,三大反对党同样无法组建联合政府,迫使土耳其不得不在11月1日再举行一次立法选举,在新的立法选举中AKP得票率高达49.4%,获得317席,重夺议会简单多数;CHP、MHP分别获得25.4%和11.2%的选票,而半年前异军突起的HDP则被“打回原形”,仅以10.7%的选票和59个议席,勉强保住了议会的“准入权”。
埃尔多安之所以赌赢,问题首先出在三大反对党身上。
三大反对党在6月选举后议席相加高达292席,加上亲三党的独立议员,如能团结一致,组建联合政府原本可期,但三党原则立场大相径庭,CHP一直已正统自由世俗派和凯末尔主义衣钵传人自居,很难和“比AKP还像AKP”的MHP共事,而上述两党又都对与库尔德色彩浓厚的HDP合作顾虑重重,MHP甚至一度和AKP眉来眼去,做着左右逢源、“横竖入阁”的清秋大梦,最终不仅令埃尔多安渔翁得利,也让原本对他们寄托厚望的部分选民大失所望。
其次,埃尔多安强调“库尔德威胁”和“稳定的重要性”再次切中多数土耳其选民下怀。传统上土耳其人不论左中右,对库尔德人难免抱有“非我族类”的心思,出于对埃尔多安政治上专横、社会原则上保守和经济上“奇迹不再”的不满,6月选举时不少选民把选票投给了竭力淡化库尔德色彩并远离暴力元素的HDP,但随着库尔德地区屡屡出事,欧洲难民问题不断发酵,尤其导致95人死亡、246人受伤的“10.10”安卡拉大爆炸(现场原本是HDP和平示威场地),让不少选民心中的“库尔德隐忧”再度占据了上风,“还是选埃尔多安吧,至少熟悉且保险”的心态让部分选票回流给了AKP。
必须指出在渲染“库尔德威胁”和“稳定需要”方面,埃尔多安和AKP是行家里手,自2003年至2014年,他们正是借这一手不断渲染“政变危机”,“温水煮青蛙”般地把树大根深的“凯末尔主义护法”——土耳其军方空洞化,并建立起强大的“埃尔多安王朝”。
埃尔多安此时最想做的,自然还是那个被搁置了一些日子的“超级大总统”梦。选举结果初步揭晓当天,他就发表公开讲话推销“修宪公投”和“总统制”,并将之包装为“消灭库尔德恐怖主义的必须”,他的“影子”达武特奥卢总理也照例忙前忙后,奔走鼓呼。
然而土耳其选民终究还是留了一手:AKP离触发修宪公投所需的席位,还差了17席,而这17席目前看来很难凑齐,三大反对党固然摆出誓死阻击的架势,独立候选人也大多冷眼旁观,偶有待价而沽者也是价位高悬。
是暂且巩固失而复得的执政权,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冒着弄巧成拙的危险再豪赌一把,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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