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碧城与袁世凯大大是什么关系?

一般的说法,都认为吕碧城与袁世凯家的二公子克文交好,大错特错矣,首先是袁大大与碧城姑娘交好

吕碧城与袁世凯大大是什么关系?

端木赐香

1904年,文化超女吕碧城在天津一夜爆红的当口,背后少不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袁世凯大大的支撑。

注意我这里的大大,与有些人的大大不同。我们这里的大大,是孩子们小时候发音不全兼撒娇发嗲的需要,把村里所有比自己父亲年长的男人及其老婆,也就是大爷大娘统称为大大。比如饼干叫做干干,牛奶叫做奶奶。总之你们知道我啥意思就行,别给我理解歪了!

一般的说法,都认为吕碧城与袁二公子克文交好,大错特错矣,首先是袁大大与碧城姑娘交好。就连袁二公子的《辛丙秘苑》里都有这样一句话:

吕壁城女士与(吾)家有世谊,时相过从。

同志们,世谊就是世交哪。所以至少要往克文辈份上延伸一代,那当然就是袁大大了。所以,碧城是袁大大的小伙伴,而克文只能是碧城的小伙伴,至如“时相过从”,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下面我们看看袁大大是如何支持碧城的。

第一支持她办学。办学首先缺的是钱,袁督拨款千元作为开办费。袁大大带动之下,天津海关道唐绍仪允诺每月由筹款局拨款百元。

你可不要小看这两笔款子。碧城的女学虽然叫公学,但并不是现在所谓的公办,而是对应私塾、私家学校而言,仅是对社会公开召生。确切地说,它是公助民办,按现在的概念,恰恰叫私立学校。私立学校首先就是经费问题。与碧城同年办学的,有个杭州旗城女学校,创办者乃旗人小寡妇惠兴,杭州都统又是私人捐助,又是拨公款,其他旗官也是十元二十元的捐,最后只得了三百元。比袁大大一人千元差了十万八千里。除此之外,惠兴还没有长期经费,而碧城则有唐绍仪的每月百元,又差了天上地下。更要命的是,惠兴这三百元来之不易,是她同着众人割了臂上一块肉才挣来的。一年之后,惠兴就自杀了。自杀的目的就是尸讹——我都死了,你们还不捐款么?相形之下,碧城这边就幸福死了,姑娘何时考虑过经费问题?背后这么多成功的男人以袁大大为首,撑着钱袋子支持她呢!

第二支持她的办学理念。当时傅增湘、姚石泉主张官办,甚至办成日本式的贵族学校;而袁世凯、唐绍仪主张民办,并力挺英敛之及吕碧城负责主持!

第三,支持碧城做总教习甚至校长。澄徹居士的《吕碧城居士传略》里说:“有友介谒袁项城,一见激赏,令充北洋女子公学总教习,俄而升任监督。”

看这意思,碧城1904年当北洋女子公学总教习,1906年当校长,都是袁大大的意思。袁大大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既是直隶的省长兼省委书记,还是整个大清督抚交椅中的第一把,甚至不止如此——美国学者麦金诺业说:“不管是在北京还是在天津,袁世凯要比清王朝的任何一个地方总督的政治势力都强大”。1906年12月22日的《大公报》,公开点明袁大大是大清的第二政府:“今年来兴学、练兵、整伤吏治,各省之中直隶为第一,而练兵处、政务处之实权,亦不在北京而在天津,此第二政府之说所由来也”。

第四,1906年吕碧城二姐吕美荪出了车祸,袁大大把自己的干儿、巡警总办段芝贵训得跟孙子似的。

第五,1907年7月秋瑾出事后,虽然吕碧城没有参与秋瑾安葬事宜,但之前与秋瑾有旧,上面自然会调查一下。其时,比吕碧城小七岁的小鲜肉、年仅20岁的直隶总督袁世凯二公子袁克文在法部做员外郎,看到浙江巡抚衙门报来的秋瑾朋友圈,有自己父亲辖区内的吕碧城,于是赶紧提前告知父亲。等法部公文送到,袁世凯就发脾气了:我请来的办学人才,能有什么问题?你们说她与秋瑾有书信有往来,那我还与她还有书信有往来呢,回去告诉你们尚书,要抓连我一起抓!

袁大大是谁?八国联军乱中华之时,清政府出现四根擎天柱——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两广总督李鸿章、山东巡抚袁世凯,这袁哥还是其中最年轻力壮的,其他老的老,衰的衰,李鸿章1901年死,刘坤一1902年死,张之洞挺到了1909年,唯有袁哥,不但接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坐椅,而且正以北洋新政为龙头,以第二政府的姿态,一带一路,试图引领整个大中华区走向宪政,所以法部对吕碧城的调查也只好不了了之。

话说回来,秋瑾案对吕碧城来讲,虽吓得不轻,但由此却有了走进袁府面谢袁世凯的机会,并且在面谢之时,认识了袁家二公子、翩翩少年郎袁克文,也算一幸!

中间袁大大出了一回事——1907年8月24日,太后召袁世凯入京陛见。30日,袁世凯到京。太后赏假、赐食、召见。9月4日,下令免去其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职务,调任外务部尚书兼军机大臣。1908年11月,随着光绪帝和慈禧太后相继驾崩,清朝进入了宣统时代。1909年1月2日小宣统父亲、摄政王载沣借足疾为由把袁世凯开缺回籍了,这又吓了吕碧城一跳,并且生病了。之后开始找严复,图谋出国留学的事儿。但是严复老师没有办到,于年底与严复老师不再交往。与此同时,发现袁大大回安阳钓鱼,也没见政府烧锅烹煮啥的,所以吕碧城渐渐恢复中。

1911年武昌起义。1912年清室逊位,中华民国诞生。孙中山临时总统位置上坐了几天,还没暖热屁股和脸,就不得不转让给袁总统。这搞得中山同志有些气急败坏。后面出牌就有些不按规则了——当然之前他也没讲过啥规则。

袁世凯居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大!这对吕碧城来讲,只能是喜上加喜!方豪《英敛之笔下的吕碧城四姊妹》中说:“袁世凯也以国士礼之。”

国士,这是最高待遇了。虽然国士的含义很多,但是,一般来讲,才、德、学超于一国之上,才配称国士。而且古代知识分子最讲究那套,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所以,这是个了不起的、要命的待遇。虽然吕碧城之后并未报过袁君,更别谈什么国士报之,但是,袁君对得起她就成。

所以,虽然北洋女子公学于辛亥革命后即归入了北洋女子师范学堂,但革命成功后袁大大很快请吕碧城做了总统府咨议——袁政府成立之初,聘请了一些外交、法律、军事等方面的中外专才做顾问。比如澳大利亚出生的苏格兰人、《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莫理循,和辞了北京大学校长之职的严复。除了这些专才,不得不承认,袁世凯还高薪养了很多女秘书女顾问之类。比如吕碧城就是咨议,咨议就是咨和议的意思吧,就是我闲了我可以咨咨你,你闲了可以自己议议。

有人认为,老袁弄些女秘书女顾问,主要是安置一些母老虎——同盟会那些老资格的女会员,比如唐群英、沈佩贞啥的,把她们收拢笼中,免得牝鸡司晨,天天叫喊参政议政女权啥的。

还有人认为,老袁是养女门客呢,鸡鸣狗盗都收,比如刘禺生的《世载堂杂忆》中,有一篇《洪宪女臣》,说洪宪帝制议起,袁世凯手下活动的女人有三派:一派是运动派,典型代表是安静生,主要搞女子参政——设中国妇女请愿会,认为请袁大总统当皇帝不光是你们男人的心愿,还有我们二万万女人呢,自署名“女臣安静生”。一派是流浪派,典型代表是民国宝贝沈佩贞等,这娘们不但自称“大总统门生”,还拜袁大总统两大亲信步军统领江朝宗为干爹、袁世凯的干儿子段芝贵为干叔——估计是没法弄俩干爹的缘故,只好弄个干叔了。最后一派是高尙派,典型代表就是吕碧城了,按刘禺生的说法:“其从者多名门能文女子,绝不与时髦女子往还,袁尝誉为可作女子模范,常出入袁家。”另外,刘成禺在《洪宪叙事诗本事簿注》中对吕碧城也是好评:“学位门第较高,为项城咨议。所领女徒党,别张才女之帜,在风度,不在服装也。”

一句话,吕碧城乃袁府女秘书中的高尙派,走的是才女路线。不管啥路线吧,总之都是吃干饭拿高薪的意思。用我师兄张耀杰的意见,吕碧城也没啥政治才干,只不过“充当着挂名性质的政治花瓶”。

薪到底高到什么状态,吕碧城与袁大大没说,所以我们只能参照严复的薪水。严复1912年9月被袁世凯聘为总统府顾问的。每月津贴800元。1914年7月1日,袁世凯裁撤总统府顾问及咨议共47人,并减发留任顾问薪金,从此严复成了一个挂名顾问,给朋友的信中发牢骚说:“外交顾问挂名久矣,然以无事见顾,则亦不支薪”。

你看严复都是闲才,大总统根本顾不上问的,何况吕三姑娘?所以我们看到的描述都是,碧城接任之后,啥事没有,恰巧二姐、四妹一个去上海的女学就任,一个去福建的女学就任,于是她借此与她们一同南下,把母亲安置到上海与二姐美荪一起生活。有意思的是一些学者,居然如此描述:“从此碧城经常留连沪上,那个总统府的秘书根本不放在眼里了”。

一句话反映作者滑稽的偏见与僵硬的立场——由于袁世凯以后称帝了,所以他不是个东西,但是我的传主吕碧城却太是东西,太是东西的人,怎么能好好的给不是东西的人做秘书?

这样做学问,人品与学品堪忧。第一,搞不搞洪宪帝制,袁世凯都是慷慨、厚道、仗义之人,这个谁都不能否认;第二,面对别人的慷慨、厚道与仗义,不感恩也罢,居然还非得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来,关键还是替传主摆的。传主有这意思么?她临终前还感恩袁大大对她的提携与厚爱的,凭什么“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是不放在眼里,而是,袁大大根本就是高薪养人呢!她自己都不敢忘恩负义,你倒替她反噬一口。喂狗都不会这么个结果吧?

碧城拿着干薪却不用工作,就在上海开玩了。而且数年间居然把自己玩成了富婆!

关于碧城先富起来的前因,一般人都说得非常模糊。有说做茶商,有说炒股的。我感兴趣的是,碧城的第一桶金来自哪里?若说做校长,做教习,至少两个姐姐不弱于她,她们咋就不行呢?只有总统咨议,其他两个姐姐没有做过。值得注意的是,1914年7月1日,袁世凯裁撤总统府顾问及咨议共47人,并减发留任顾问薪金的时候,连严复都被裁了,却不见裁吕碧城。但是大家要知道,碧城在没有富之前,就性奢华、喜异服的,所以工资再高,资本也是有限的。那么当有其它来源?比如袁大大与克文小鲜肉,是否给过她赠仪?这个谁都不敢保证没有,以袁世凯的豪爽,和袁家二公子的性情,随手给碧城拨拉些金银财宝,也不是啥意外。更有人猜测,袁克文应该给过吕碧城帮助,众所周知,这公子哥儿一生花钱如流水,千金散尽还复来。传说1918年克文到上海游玩,一次就花去60万大洋,这还是袁家败落时期!回来后时任大总统的徐世昌大大拿着拐棍要打断克文的腿,因为袁世凯临死前,曾经托孤于他;更何况克文还是青帮“大”字辈的,以青帮谱系“清净道德,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兴礼,大通悟学”排下来,黄金荣与张啸林是“通”字辈,杜月笙是“悟”字辈,这些大佬都是克文的晚辈,所以碧城在上海,那可是上面下面左面右面皆有人的。

可以这样说,从1904年天津出道,到1912年赴沪下海踏上富婆之路,碧城逆袭得还算漂亮!樊增祥大大曾夸碧城“手散万金而不措意,笔扫千人而不自矜”,碧城解释曰:“按先君故后,因析产而构家难。惟余缁铢未受,曾凭众署券。余素习奢华,挥金甚钜,皆所自储,盖略谙陶朱之术也”——按此分析,碧城应该是既做生意,还炒股票啥的。署券是股票,至于陶朱之术,有些人去她文章里寻找蛛丝马迹,说碧城可能带着洋商去安徽老家倒卖过茶叶——存疑,她们一家人谁还回过安徽老家?

1915年8月,碧城辞去了总统府秘书。一是,如果袁大大真的走向帝制,碧城就不能叫总统府秘书了,得改叫美人、女史、才人、宫人诸如之类的了;二是,碧城本就瞧不起女子参政。她后来的《女界近况杂谈》先是恶心了中国的很多男留学生,说他们热衷于政法利禄之途,不屑于实业、教育、美术、医学之类,就跟钟表似的,内部机轮全坏了,外面指示针则多而乱动,终致把中国的政局搞得永无宁日。男人都这样了,女人参政就更光乖陆离了。所以她向来不敢附合中国的女子参政运动。

这是碧城的聪明之处。估计正是基于这两点考虑,碧城才转身离去的。还是那句话,她对袁大大没有偏见,反对复辟什么的,不是碧城的立场与选项。她后来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力挺的是儒学、佛学,外加一个文言文。她连普及白话文都烦得不行,哪里会有革命信徒的立场与选项?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受革命话语的传染,并且没有自我撇清的本能——碧城去世前,真正怀念的还是袁大大。临终绝笔《感逝三首》中最后一首就是献给我们河南帅哥袁世凯的:

髫年曾识九方歅,回首前游黯析津。

纂史何妨存魏武,筑成终见有嬴秦。

黄花晚节留余恨,碧海于今又几尘。

何处归辽问神鹤,西风残照下崑岷。

又有借着别人夸自己的嫌疑。里面的“嬴秦”和“魏武”是借着秦始皇和曹操夸我们河南帅哥袁世凯的,这个我们都知道,袁世凯不比这俩人差。问题是“九方歅”,乃春秋大方士,一说善相马,一说善相人,不管是相马,还是相人,总之,碧城俺这千里马遇到了袁世凯这个伯乐——你说这是夸袁大总统的,还是自夸的?

自夸也罢,还“髫年”!“髫年”是指幼年与童年,这得多自怜,才能把二十几岁的自己说成是“髫年”?

“髫年”也罢,“黄花晚节留余恨”,跟感念严复那首一个路数了——居高临下、俯瞰点评这些曾经的恩师和恩主。

“留余恨”,这个可以有,因为袁大大确实是留余恨。

“黄花晚节”,就有些过了。因为,洪宪帝制也是袁大总统摸着石头过河的一次尝试。革命党人,二货激进派,故意把它抹黑为复辟帝制大倒退也罢,吕碧城后半生周游欧美,难道就不知道,君主立宪制在英德日都是大行其道的正当的宪政制度之一?

别人骂,别人有别人的目的与想法。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是自我撇清呢,还是革命话语的传染所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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