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给我打开的那一扇窗

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

有好几年,我被人称为怪物——贬义的那种。尽管这对我的生活带来了相当的困扰,但是那至今都是我人生转型的重要的一步,这背后的故事很长,需要追溯到我初二的时候。

13岁那年,学校选拔3名初中生参加国际象棋的集训,请来的教练是多次全国冠军获得者——解建军。我经过了两天的鏖战,连续通过逆转击败了几位学长,以总分并列第一的成绩胜出。 可我开心了还不到一天,就得知年级组把我的资格给剥夺了,理由是我的学习成绩太差,怕再去分心做别的事情后,影响升学率。

我记得我是拿着手写的表证书,跪在年级组长的面前保证不会耽误学业,最后获得了批准进入了集训,也很幸运地获得了跟国内最好的棋手兼教练学习的机会。至于为什么我的学习成绩会出现问题呢? 那还要从初中入学时说起。

我得以进入国内最负盛名的一所学校——南京外国语学校,确实是因为小时候就有一定的天赋,尤其是照相机记忆能力。 我曾经在一个下午很休闲地状态下记下了圆周率301位,并且可以很迅速流畅地还原出来。可是这个能力在我上了初中后没多久就渐渐退化,到了最后我连课本都背不出来了(初二需要背新概念英语第一册的每篇内容)。事实上,在南外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学生,同级就由学业完全荒废掉的保送生。那时候的应试教育,对死记硬背的要求非常高,由于成绩吊车尾,我甚至产生了厌学的念头,开始怀疑人生。

解老师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大师,用很少的时间车轮战我们(其中有全国少年男子组的亚军)6个人从来都是全胜。记得有一次学校用于训练的图书馆门被锁上了,我和解老师需要复盘一盘棋,当时我已经不具备了过目不忘的能力,必须要看着记录下来的棋谱一步步地推导出来,在一步关键的棋的时候,我想推导一下变化,可是没有棋盘,于是在纸上画了好一阵。老师过来看了一眼,说:“你能不能把格子标记一下黑白,否则我看不清楚。” 我当时一看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老师盲棋都能下还要看黑白呢?而我是完全不需要看黑白的,我只要面对一个“f3 e4”之类的棋谱就能给出黑白的状态。 这时候我闭上眼睛,嘴里默默念了一些棋谱,我发现借助一些辅助的能力,我也可以完全盲下出这些推演。 而老师却需要利用极强的记忆能力在心中将格子涂色。

我随后像发现了宝贝一样欣喜若狂——我虽然已经失去了视觉记忆能力,但是如果辅助能力有用的话,我也许可以找回记忆力。 根据我的整理进行优化,将a c e g这些长音我用喉音来代替,而b d f h这些我用鼻音来代替,轻轻哼出来。配合手指的互动我就可以通过身体上的条件反射,在一定时间内还原出记忆的内容。

我经过几年的练习,终于拥有了不输于往日的能力。在应付应试教育以外的场合,我经常可以用身体辅助记忆来捕捉一些灵感的片段。比如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打开手机再去记录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我却可以用手指和声带的轻微震动,甚至发出一些声音(对于一些难记的词汇,我会默念出来,比如redundancy,procrastnation等)。 我成了一个时常自言自语,且手舞足蹈的一个人,很自然地,别人看起来我就是一个喜欢手抽筋、自说自话的怪物。

很多年以后,我不再下国际象棋,但却成了一名桥牌选手,还代表国家参加了第一届智运会,我记牌的方式就是使用手指的轻微抖动,记忆大牌点的位置, 而计算下来的点位分布和汇总我会用喉部或鼻音发出轻微的声音去做统计。 有意识的是,那年参加智云会,我看到很多优秀的选手,如中国象棋项目的冠军汪洋,就是通过头部上下左右的摆动在高速盲推棋局的变化,看来借助身体来增强记忆的方式,不仅只发生在我身上。

是的,上帝给我关上了一扇门,我的头脑到现在也是无善可陈,总是记不住东西,丢三落四。门一旦关上了,有的时候就真的打不开了,为此绝望而自暴自弃也不能带来任何帮助。能做的就是不断寻找上帝是否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如果有的话,感谢一下上天给你的眷顾,并好好地使用它。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封面图是我和常昊夫妇的合影,文中配图是我和当时只有14岁的棋后侯逸凡的合影, 都是发生在第一届智运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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