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义这个词,到底距离我们有多远?

《消失的凶手》是一个寓言故事,提出的问题却很实际:当抗争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变成另外一种野蛮

在黑暗的影院内,《消失的凶手》提出这个久违了的问题,却刺中了人心。也许因为大部分主创都是香港人吧,片子揭示一切社会矛盾的源头,都来自于地产/资本霸权。这一个“恶的根源”,在同样由尔冬升监制的《窃听风云3》我们也能看得到。一个故事有许多种讲法,哪怕在一部娱乐性影片中,也有可能出人意外地拥有热血和关心现实的一面,像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一样。

当然,《消失的凶手》并没有采用完全直白的方式去控诉资本霸权,而是用虚实交织的手法,借助一个寓言式故事来传达想法:模仿《肖申克的救赎》逃狱一幕,以及完全架空的历史、地域背景(香城),超现实、舞台化的布景比如监狱、车站、工厂,复古摩登的人物造型,都在提醒观众这是半真半假的民国,这只是编剧虚构出来的一部电影,这只是在演戏。

而戏中说的社会矛盾,以及工人反对资本家一幕,却无法不让人联想到发生在华尔街和香港的一系列风云——年代虽然大不相同但却遥相呼应,笼罩在人民头上的阴云却是相似的,问题的复杂程度也是相似的。这是一个有趣而巧妙的方法,相比之下《窃听风云3》反而显得太“实”,因而娱乐性不足。

“底层人能说话吗?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公义吗?”“以暴易暴能解决问题、实现公义吗?”“牺牲一个人拯救大多数到底是不是公义?”随着剧情的推进,影片抛出一个又一个重磅的问题,掺杂在主角松东路沿着线索解谜、找出杀人凶手的过程中,观众同时也在“脑力过山车”,能够参与其中,却又觉得毫不说教,实在看得过瘾:原来松东路这次面对的不是一桩简单的跳楼案,而是这么大的一盘棋啊。从这个角度来看,影片远比前作《消失的子弹》视野更大、寓意更深。

除了提出这类深奥庞大的社会问题,影片也没有忘记把问题具体化,寄托于情节:当片中最底层的一家三代人——爷爷、爸爸、女儿在层层压迫之下逐一跳楼、以死抗争,他们的血就像铁锤一样敲在观众的心上,电影与观众共享着主角的苦恼、焦虑或怨恨:拥有货币权力和生产资源的人不仅有权按照他们的愿望无休止地积累财富,而且有权牺牲大多数人的福祉、用暴力剥削普通人的资产,普通人只能用奴隶一样的工作,换取微薄的收入。

被剥夺的集体到底应该如何抗争?也许,面对这些上街示威的年轻人的热血,部分犬儒的观众也许会不以为然,太多的个体对“公共利益”“良好社会”或“公正社会”漠不关心,疑虑重重,或者心怀警惕。但影片提醒人们,拧成一个集体,依然是最有效的对抗手段,正是街头和广场上的人们才真正有作用,而不是在“推特”“脸书”“微博”上发泄情绪。资本是野蛮的、道德沦丧的,但富人们不一定就是赢家,群众占人口的99%,他们是多数,这个多数能够也一定必将会胜利。

当然,看着片中一个又一个底层人逐一以跳楼的方式,变成“肉体炸弹”掷向资本霸权,影片也提醒了社会矛盾问题的复杂性: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走出牢笼,往往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所以,探讨到这里,又回到这篇小文开头的那个问题:公义这个词,到底距离我们有多远?怎样才能不走弯路?时间不等人,再没有什么比那列脱轨的火车更能比喻这个唯利是图的世界岌岌可危的情况。

《消失的凶手》是一个寓言故事,提出的问题却很实际:当抗争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变成另外一种野蛮,这种无差别的“复仇”,实际上就是一种倒退,不但使得矛头的指向不再正确,也使得“抗争”本身的正义也瓦解殆尽。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鲁迅先生很早就说过这句话,在《消失的凶手》两个最主要的弱势者的复仇过程中,却可悲地应验着。至于这两个复仇者是谁,我就不剧透了。反正他们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显露在你面前。

只是希望,他们悲剧的宿命在真实世界上不要再上演。

泡椒 我们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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