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领地本能是毒，会传染

文/满囤儿

冯小刚在《笑傲江湖》的某一期中曾讲到过自己救助流浪狗的经历。他对其所收养的流浪狗另眼相看的时刻，便是狗狗为了宣誓领地而发出的吠叫。冯小刚说它终于有了领地意识。言语中流露出了赞赏。是的，领地意识是一种动物本能。动物要展现这种本能，必须有勇气、胆魄等诸多内在强因的支撑。也正因如此，当一个动物展现它的领地本能时，他将散发出极具感染性的魅力。人也是一种动物，也有这种领地本能。领地本能所散发的魅力，让其如毒一般传染。每一个直接面对领地本能的人，都难以免疫。《老炮儿》讲的就是一个生理将近衰竭的人，因为领地本能被激发而迸发了超越生命的神采。我的地盘，按我规矩。谁敢嚣张？灭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老炮儿》中六爷的地盘就是北京。在片头六爷威胁那名小偷的时候，也只是说“你试试，看你能不能走出这条胡同。”可见，他对自己的领地宣誓是极其明确的。吴亦凡所饰演的小飞，是外地高官的儿子。他和他的那群朋友们都是这片领域（北京）的外来者。如果他们和六爷等人相安无事，六爷肯定也不屑于搭理他们。可是当他们嚣张地侵犯了这地盘上的六爷，那就必须要面对领地本能的反抗。

在领地内，六爷守着老规矩。领地并非无条件称王称霸，因为任何强者在生理上都不会永远强大，这就必须要有规矩来维持领地内的秩序。六爷最强调规矩，看上去好像是在打压小辈，实则不然。从一些细节我们可以体会得到，在六爷还是六哥的年代，他也曾为规矩而付出过代价。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是让领地拥有者和外来者相处的最佳手段。小飞这种小辈最大的失败，也是最大的不成熟就在于只想着占有领地，却不懂得在领地内执行合理的规矩。只准自己打别人、不准别人打自己的领地规矩，就是个屁。别说六爷看不上，就连我们都唾弃。六爷的规矩看上去很野很粗，却用一种很原始的方式体现公平。

只要合规矩，踏足别人领地也不会触发领地本能，但是不合规矩就不行了。我们又看到了领地本能在实施时的特点。领地本能的宣誓其实并非消灭，而是折服。这就是为什么战争，占领城市并不一定代表了你拥有城市。只有你通过政治和文化的手段，让城市里的人跟着你享福，才是真正的占有。六爷在处理和小飞的矛盾的时候，看上去剑拔弩张，好像随时都会放出闷三儿（张涵予 饰）砍人的样子。但是通片下来，六爷其实一刀都没砍。武力灭杀，并非领地本能的最佳手段，折服才是。我们可以看到，在颐和园野湖边的清晨，小飞看六爷的眼神已经变了。显然，小飞这个外来者已经被六爷领地本能所散发出的魅力折服了。这，才是六爷领地本能的终极功成。

我才三十出头，本和片中的老炮儿有着巨大的年龄代沟，可是却被感染到流泪不止，不得不用上纸巾。因为我发现原来领地本能并不局限于地理层面。任何一个领域性的概念上，都存在着领地本能。比如我和我的好朋友们踢球，通常只出7分力，维持着互有攻守开开心心；但是如果有新人进场，那我就得全力以赴，让其不敢轻视我们这群老家伙。这不也是领地本能在“作祟”吗？还有这银幕，也是一块领地。银幕表演，本是一门需要积累和锤炼才得来的技艺。可是这几年小鲜肉们靠着商业的运作，硬是演个稀烂也敢演，啥都不懂也敢导。老电影人们岂能容忍？于是借着《老炮儿》，我们看到了管虎、冯小刚、张涵予、连奕名这群把表演看作是自己领地的人，被激发了本能。他们要让那些咋呼的新来者看看，电影到底该怎么拍、戏到底该怎么演。在电影这片地盘上，还有规矩、还有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