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注册制不公平?

文/《财经国家周刊》记者 王先知       

奶粉配方注册制真的要来了。

10月1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起草的《婴幼儿配方乳粉配方注册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稿）截止征求意见，境内的乳品企业很快就要面对新的市场竞争格局，谁哭、谁笑、谁骂？

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配方注册是指食药监总局根据申请，对申请注册的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配方的研发报告和其他表明配方科学性、安全性的材料进行审评，并决定是否准予注册的审批过程。

目前，中国内地共有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企业101家，品牌与配方的混乱造成了消费者选择困难，生产过程中频繁更换配方也会对产品质量安全造成隐患，而且这些企业以中小型企业居多，其研发能力、产品追溯能力和经营管理能力均有待提高。

为了食品安全的初衷无论怎么说都是好的，但境内许多乳业企业却对这个新政策表示不满，理由是不公平，只限制境内生产企业，对境外生产的产品“放任不管”。

政策初衷

食药监总局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财经国家周刊》采访时表示，实施该办法的目的主要是督促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企业提高研发能力、生产过程控制能力和 经营管理能力等，科学研发制定产品配方，建立从原辅料进厂、生产过程、出厂检验、储存运输到销售的全程追溯系统，让企业对产品的质量安全负起责任，促进婴 幼儿配方乳粉质量安全提升，治理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销售中存在的配方过多、过滥、研制变化随意等混乱现象，进一步保障婴幼儿配方乳粉质量安全，进一步增强 消费者对国产婴幼儿配方乳粉消费信心。 

“上述征求意见稿的第一个特点就是严格注册条件，这也是参考了药品管理办法和美国等国家对婴幼儿配方乳粉的监管办法”。在上述负责人看来，食品 药品监管部门对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许可重点是对企业生产条件的审查许可，而产品配方注册更注重对企业研发能力、检验检测能力以及执行粉状婴幼儿配方食品良 好生产规范、危害分析与关键控制点体系等生产条件进行审查，并将对产品的科学性、安全性进行专家审评。

征求意见稿另一个特点就是多环节严格注册要求。食药总局上述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为确保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配方注册工作的科学、规范、公正、有效，征求意见稿规定，总局技术审评机构将对申请注册的企业开展现场核查、抽样检验和专家审评。

针对企业重营销轻产品、炒作产品概念和不重视产品质量等问题与现象，征求意见稿提出，申请注册的产品配方应当按照有关法律法规和食品安全国家标 准进行研制，并有科学依据和证实。同时，按照食品安全法规定，同一企业注册的一个产品配方只能生产一种产品，不得用同一配方生产不同品牌的婴幼儿配方奶 粉。

对于同一集团公司的多个生产企业生产同一配方的问题，食药总局上述人士表示，可以共同申请同一产品配方，该配方应当与所有申请者的同年龄段产品配方之间具有明显差异，这一规定有助于企业科学规范产品配方。

遭遇大佬吐槽

征求意见稿的适用范围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生产婴幼儿配方乳粉，其产品配方的注册管理”。企业大佬们是这么理解的，“就是说在境外生产的婴幼儿配方奶粉并不适用此办法。”于是，境内乳业大佬们就开始吐槽了。

三元奶粉事业部总经理吴松航接受《财经国家周刊》采访时表示，这个政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限制了国内的工厂，这就意味着奶粉 企业的工厂如果在海外，就不会受到这个新政的影响，而市场乱局反而是从海外过来的，光从新西兰一个国家进口的奶粉牌子就有几百个，这就意味着很多品牌都是 “假洋鬼子”代工生产的。

飞鹤乳业相关负责人也告诉《财经国家周刊》，既然是市场行为，有关部门对于境内外的奶粉企业应该一碗水端平，如果这个规章仅仅适用于境内企业就会产生不公平，希望有关部门正式出台管理办法前能予以考虑。

圣元国际董事长张亮向本刊记者坦陈，圣元奶粉会受到这个新政策的影响，大概会损失几个亿的销售额，但还是得支持新政策，不能因为企业自己受点影响就反对政策，因为这个政策的初衷是好的。

不仅境内部分乳品企业的意见大，一些地方协会的意见也不小。陕西省西安市乳业协会秘书长王伟民告诉记者，“对国产奶粉和进口奶粉的管理应当一视同仁，配方注册管理不应丢下洋奶粉不管，对进口洋奶粉和国内乳品企业在国外设厂生产的婴粉应该同样对待，不应享有特殊待遇。”

有意思的是，紧随食药监总局的步伐，质检总局也开始行动起来。“十一”前夕，一份被称作是质检总局正制定的“进口婴幼儿配方乳粉配方注册管理办 法”被贴在网络上。尽管没有得到质检总局的官方确认，但本刊记者从质检总局获悉，这个网上流传的版本可能也是其制定相关规定的重要参考之一，应该来说八九 不离十。

据了解，质检总局负责进口婴幼儿配方乳粉配方注册的受理、审查和许可工作，还负责组建进口婴幼儿配方乳粉配方注册审评专家库。这些职责在网络流传版“管理办法”中也有明确。

针对进口奶粉的配方问题，网络流传版“管理办法”规定，“同一境外生产企业不得用同一配方生产不同品牌的输华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所用任意配料 （包括主料、辅料、食品添加剂、营养强化剂及其化合物来源）相同，且所用配料使用量的变化未引起营养素标示值发生改变的视为同一配方”。

对于上述消息，本刊记者从质检总局知情人士处了解，“这是质检总局的内部文件，尚未正式对外公布，在制定政策前也找了部分企业讨论过一次，目前传出来的版本并不是最终版本，也不是官方公布的最终政策。”

市场会好吗？

质检总局对进口奶粉的新规定，何时定稿何时实施都还没谱。食药监总局对境内奶粉的“新政”即将落地却是铁板钉钉的事，“新政”下奶粉市场真的会好吗？ 

一位奶粉行业不愿署名的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由于境内与境外市场的不同，这个奶粉新政很可能会导致两种结果出现：一是大量的境内奶粉企业会去境外收购奶粉工厂，以规避新政策；二是这次被新政洗牌的中小奶粉企业空出的市场，很可能会被境外的奶粉品牌抢占份额。

目前，我国婴幼儿奶粉的品牌和配方存在过多过乱的现象，据业内估计，全国2000多个品牌，其中有1500多个是代工品牌。总共2000多个配方，平均每个企业有20多个配方，而且这些配方都大致相同。

对此，乳业分析师宋亮接受《财经国家周刊》采访时认为，纯进口品牌不受此法规限制，只会鼓励越来越多企业到海外生产，再进口，同时也让海外企业不再投资境内生产，这不仅减少境内就业和税收，同时将使境内奶粉生产进一步萎缩。

有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婴幼儿奶粉按照出厂价计算销售约700亿，其中纯进口奶粉比例不断提高。根据海关统计，2014年进口小包装婴幼儿奶粉12万吨，预计今年进口量达到14万吨，除此之外，海淘、跨境电商、代购等方式进入中国市场奶粉预计超过180亿。

“这个政策对跨境电商没啥影响，我们的产品都是从海关发货的。”进口母婴电商蜜芽宝贝相关负责人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蜜芽宝贝都是从海外直采，也都是大品牌，这几年增长很快，今年公司销售总额比去年同期增长10倍左右，去年是几个亿的销售额，今年目标则是几十个亿。

吴松航告诉记者，像三元、伊利这样的大企业，因为车间的产能特别大，就没法做特别细小的产品，但是那些“假洋鬼子”的奶粉就很容易做到，由于那些企业的单品销量比较小，就会生产多个品牌的奶粉，做得产品特别多。

在张亮看来，新政的大方向没有错，细节值得商榷，至于境内境外之争，虽然没有明确限制境外企业生产的配方数量，实际注册把关也不会象有些人想象的那样轻松。其实，一个好的企业无需太在意此事，怎么定就怎么干，别人能行为什么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