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马龙：篮板永远在那儿

之前说，这本书会在八月出，但没想到装帧制作比预期时间长……本来预定八月的，现在会拖进十月了……

还是放一段作为试读吧。

另：1991年总决赛在此。http://my.hupu.com/zhangjiawei/blog/6325992.html

现在，我们如此评价查尔斯·巴克利：

史上最矮篮板王。连续11个“20分10篮板”赛季，1987-1997连续11次全明星。1992-93季常规赛MVP（乔丹时代从他手里抢MVP难如登天），1989-90季本该成为MVP（魔术师自己都承认：他很惊讶“居然MVP不是巴克利而是我“）。1993-95三季先后败给乔丹一次、败给大梦两次都属于天也命也，非战之罪。史上最强大的屁股。巅峰期的个人单打刷分可能是史上大前锋第一。激情、斗志、力量、爆发力、血性的集中聚焦。比尔·沃顿1991年看鲨鱼打球时认为“鲨鱼是最接近巴克利的人”。领衔殴打兰比尔创造“费城群殴”大快人心。罗德曼这辈子最忌惮的对手。梦一队得分王。史上最伟大的斗士之一。史上最会搞笑的NBA球员，没有之一。

和尤因一样，他是又一个“如果没有___”的伟大巨星。实际上，1993年，他输给乔丹；1994、1995年，他连续两次七场输给总冠军火箭。连续三年，把冠军逼进死角，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1993年夏天的太阳是支伟大的球队：常规赛，王牌后卫凯文·约翰逊缺阵32场，但他们依然完成62胜。他们缺身高，轮换阵容里没人高过208公分，最靠谱的长人是206公分、号称126公斤但无人知晓其实际体重的大肥球奥利佛·米勒——巴克利曾说“米勒想扣篮？把个汉堡包放篮筐上就行啦！”——但他们的进攻联盟第一。他们有NBA最快的闪电后卫凯文·约翰逊，有精干勤恳的白人射手丹·雷公·马尔利，有扣篮怪塞巴洛斯，有体格健硕、客串3、4号位皆能的爆炸机器理查德·杜马斯。当然，他们的核心，依然是伟大的查尔斯·巴克利：

这个球形闪电，这个号称198公分实际可能只有196公分的死胖子，这个NBA史上最强屁股的拥有者，这个曾经成为史上最矮篮板王的魔怪，这个天生斗士，这个笑口常开的空中飞猪，这个敢和兰比尔打架、1990年爆发“费城群殴”的混世魔王。因为有他的存在，太阳的比赛随时炽热，足以烫伤眼球。

1993年季后赛，太阳有令人惊佩的血气：首轮对湖人，他们连丢两个主场0比2落后，但之后连胜三阵；次轮对马刺，他们无法阻挡大卫·罗宾逊第一场32分10篮板7封盖、第四场36分16篮板之类的伟大表现，但巴克利整个系列赛场均26分13篮板，在最后一场28分21篮板，尤其是决胜时刻，面对高他近20公分的罗宾逊，一击绝杀，4比2晋级。西部决赛与超音速，双方打到天昏地暗。巴克利在第五场打出43分15篮板10助攻的大三双，第七场打出44分24篮板的神话表现——这两场，他合计休息了3分钟。当教练要换他下场时，巴克利吼出了石破天惊的名言：

“老子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公牛企图按住的，就是这太阳般炽燃耀眼的家伙，更可怕的是，太阳这支逢主场就熊熊燃烧的队伍，在总决赛还有主场优势。禅师有些紧张，他跟队员们念叨：我们一定得在凤凰城偷一个主场！

乔丹平静的纠正禅师：“不，两个。”

芝加哥媒体找到两个话题。其一，1991和1992年总决赛，乔丹都是常规赛MVP，他对垒的魔术师与滑翔机，都是常规赛MVP票数排行第二；可是1993年总决赛，是巴克利作为常规赛MVP，来迎战前任常规赛MVP乔丹。以乔丹的好胜，心里不定会多少次念叨“这死胖子，居然拿了我的MVP？”；其二，太阳射手丹·马尔利当初险些来了公牛——至少杰里·克劳斯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已经知道了：克劳斯所爱，即乔丹所憎。

总决赛首战，公牛用奇：格兰特担当主攻，首节11分，公牛34比20领先首节，再未落后。第二节过半，公牛一度领先到46比26，令凤凰城球迷哀叹不绝。公牛的防守策略很简单：不包夹巴克利，压制太阳其他人；但针对巴克利，堵塞他突击篮下，只放他跳投。结果巴克利全场手感不佳，25投仅9中。凯文·约翰逊被压到13投4中。比赛剩4分半时，太阳一鼓作气，追到85比88，但乔丹忽然出现：此前，他不温不火，只得17分；但最后4分半钟，乔丹连取14分，全场31分7篮板5助攻5抢断，还不忘把对面的马尔利逼出5次失误。加上皮彭的27分9篮板5助攻、威廉姆斯23分钟内的10篮板，公牛100比92取胜。

次战，公牛继续用精确的协作防守，控制了凯文·约翰逊的闪电突破分球。太阳能依赖的，只剩查尔斯·巴克利了。于是，王对王的决战开始：

巴克利开场就是单挑格兰特，一记试探步跳投得分，乔丹还一记追身中投；乔丹助攻皮彭一记空中接力扣篮，加一记右翼跳投后，巴克利还一个压弯篮筐的扣篮，造格兰特犯规；格兰特不久就被犯规打晕，公牛只得换皮彭来防巴克利，然而以皮彭防守之佳，依然阻不了巴克利的大屁股要位撤步跳投；乔丹以牙还牙，连续还以机关枪扫射般的跳投。巴克利第二节刚一记扣篮，乔丹就穿越双人防守，面对第三人助攻格兰特，自己再行上篮得分。上半场末尾，乔丹在巴克利面前点进前场篮板后，边往回跑边回头盯巴克利：篮板王，哈？巴克利大怒，下一回合从公牛两大内线手里强取篮板，上篮得手，然后是一记强行突破，身上挂着两个公牛球员，仿佛卡车披着彩绸般上篮打三分成功——半场结束，乔丹19分，巴克利25分。公牛59比53领先。

你可以想像，乔丹在想什么。

下半场一开始，乔丹跳投得手后，露出了他招牌的横眉冷视：没完呢，查尔斯。巴克利继续虐待公牛内线：挂着格兰特，撞倒斯科特·威廉姆斯，上篮打三分得手，还不忘回头瞄乔丹一眼。乔丹先助攻格兰特扣篮，然后是突破马尔利，面对太阳的钱伯斯强行上篮。

比赛在第四节完全癫狂了：巴克利连续性命置之度外的强行上篮，倒地，爬起，回防；乔丹还之以飞翔上篮、左翼跳投和快攻中上篮造犯规。比赛不到半节时，巴克利得到自己第42分，但乔丹还没完：突破马尔利两次跳投得手，再两次罚球，同样是42分。比赛最后时刻，公牛106比105领先，丹尼·安吉——没错，前一年开拓者的射手，这一年又在太阳了，仿佛是命中注定他跟公牛作对似的——起手三分球。在出手瞬间，他看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

那是皮彭一记横空封盖。

公牛锁定胜局，111比108取胜。格兰特13投10中24分8篮板——实际上，乔丹很注意给给兰特传球，他知道：格兰特进攻手感与防守巴克利的热情，是成正比的。皮彭15分12篮板12助攻。太阳方面，安吉14投8中20分，马尔利被乔丹防到14投4中13分，凯文·约翰逊只有8投2中可怜的8分。

而王对王的两个人：巴克利26投16中42分13篮板4助攻，乔丹则是42分12篮板9助攻。公牛2比0，太阳两个主场全破。欢快的、直爽的、热情的巴克利，赛后说了这段掷地有声的话语：

“我是说过，世上没有任何篮球运动员强过我，”他停了停，然后续道，“但如果必须有个人，我必须输给他，那么，乔丹是唯一我愿意输给的人。”

但是，巴克利毕竟是NBA史上最杰出的勇士之一。

总决赛第三场前，芝加哥人欢欣鼓舞：他们2比0领先，而且有连续三个主场。拿下两个，冠军就到手了。万事看来都很有利：凯文·约翰逊被公牛封杀了；巴克利孤军奋战；太阳完全防不住乔丹；没有任何理由不在主场夺冠。

但第三场0比2落后的太阳，顽强得匪夷所思，凯文·约翰逊到了客场，反而找到了感觉。虽然失误甚多，但约翰逊积极抓后场篮板、快速推进，将比赛打进太阳的节奏里。最惊人的一个细节是：太阳开场移走了马尔利，而用185公分的凯文·约翰逊来防乔丹。

久违的战略。

在乔丹前三个赛季，全联盟都试过这个策略：用和乔丹同等身高的后卫来防，简直就是让乔丹玩开车绕桩；所以：191公分的蒙克里夫、193公分的丹尼斯·约翰逊、191公分的阿尔文·罗伯逊、191公分的乔·杜马斯，包括1991年总决赛191公分的拜伦·斯科特，这些人是防守乔丹的标准配置。他们身高不足，但可以靠速度弥补。

但在1993年，再对乔丹使这招，不免大胆：矮个子可以跟住乔丹的速度，但乔丹的身高、体格优势都在，你无法阻挡他的背身单打和跳投。实际上，凯文·约翰逊的确制约不了乔丹，但太阳换回马尔利，防了乔丹两节后，发现还是不行。

算了，还是用回约翰逊吧。

约翰逊的防守见了效。他的策略：紧贴乔丹，卡住下盘身位，把乔丹往底线逼迫，然后双双人包夹。这招确实奏效：第四节，太阳领先，剩7分半钟时领先到99比88。但公牛使出防守绝技，一波15比4的反击，追到103平，把比赛逼入加时。首个加时赛，双方体力用竭，谁都攻之不开，107平再战。第二个加时里，公牛有三次领先到4分，但巴克利和马尔利的跳投又追上比分：114平，第三个加时。

——太阳主教练保罗·韦斯特法尔，当时势必一阵眩晕：NBA总决赛上一次发生三加时，还是1976年。那是1976年总决赛第五场，实际上，那天，韦斯特法尔也在场：他那时是太阳队的球员，亲身经历了那个号称“史上最伟大比赛”的夜晚。

——1976年总决赛第五场，太阳输掉了那场三加时。但1993年，命运还了他们一场。马尔利的一记三分和两个罚球，巴克利的打三分，太阳赢了：129比121，三个加时。

这是场地道的血战，巴克利全场53分钟，24分19篮板4助攻；凯文·约翰逊创总决赛纪录的出赛62分钟，25分7篮板9助攻，马尔利28分，三分球8投6中。乔丹打了57分钟44分9篮板6助攻，但用了多达43次投篮。赛后，凯文·约翰逊太得意了，忍不住自夸：

“我找到了对付乔丹突破的法子。”

这是1993年季后赛，继杰拉德·威尔金斯、查尔斯·史密斯后，又一个表错感情的人。

一个传说：总决赛第四场前，乔丹和巴克利打高尔夫，一整个下午，末了，乔丹给巴克利买了个二万美元的耳环。巴赫问乔丹此乃何意，乔丹答：

“这个系列赛，查尔斯他不会再对我下狠手了……二万美元，对我来说算什么？”

第二天，巴克利将明白：乔丹这个好哥们，究竟有多残忍。

总决赛第四场，乔丹从一开始就就杀神附体。空切走位接球跳投，底线走位接球跳投，根本不给凯文·约翰逊逼住他步伐的机会；然后是一左一右，两记翻身后仰跳投，明摆着用身高和后仰欺负约翰逊的身高。太阳再换198公分的马尔利来防，乔丹先是一记跳投，然后就是四次突破：换手上篮、扣篮、左手上篮，逼太阳再用凯文·约翰逊来对付他，于是他继续用跳投来惩罚太阳。上半场结束前，乔丹快攻中流水般绕过马尔利，直扑篮筐一记扣篮，然后是一记跳投：

上半场，乔丹20投14中，33分。

他在随心所欲的选用武器，轮流修理快而矮的约翰逊、高而慢的马尔利，下半场，太阳无法可想，只好用理查德·杜马斯来对付乔丹，乔丹还以一个三分线火箭突破，一过罚球线就起飞，空中腾挪过六条手臂，完成上篮。比赛最后剩半分钟，公牛106比104领先，公牛断球，太阳杯弓蛇影，双人夹击乔丹，乔丹一个左手加速，离弦之箭般飞出，摆脱凯文·约翰逊，让过没来得及补位的马尔利，朝篮下起飞。巴克利在前跃起，伸双臂阻挡——

乔丹在空中，迎面撞上巴克利。他侧身，滞空，身体向右飞，停在空中，左转身，他依然停在空中，将球从腰间托起，他依然停在空中，指尖将球抛出。巴克利已仰天倒地，听见裁判吹他犯规，看到球正从篮网穿过。得分，加罚。巴克利懊恨得倒地不起，双手击地。而乔丹，前一天还和巴克利在高尔夫球场语笑晏晏的乔丹，双手握拳高举，跳了一跳：他完成了这一击，解决了比赛，干掉了巴克利。这是胜利的示威。

然后，芝加哥18676名球迷的欢呼如夏雨般轰然坠下。

乔丹罚中一球，得到本场第55分，锁定胜局。公牛111比105取胜，3比1领先太阳。乔丹全场37投21中18罚13中55分8篮板4助攻，NBA史上总决赛第二高分，仅次于1962年总决赛埃尔金·贝勒的61分。

“我真没觉得自己接管了比赛。我只是不断突破，努力获得出手机会。”乔丹淡淡的说，而太阳那边，保罗·韦斯特法尔教练有些语无论次了：

“我没说我们能防住乔丹。根本没人能防得住乔丹。连乔丹自己都防不住乔丹……他是史上进攻最好、防守最好的组织后卫；他是史上进攻最好、防守最好的得分哦护卫；他是史上进攻最好、防守最好的小前锋。哪怕他去打大前锋和中锋，他也能排名前五。”

魔术师出来夸乔丹，当然不忘自我标榜一下：

“我觉得，迈克尔更希望处于我和伯德的处境。你看：我和伯德都不需要去找动力来自我促进。他在波士顿寻思挑战我，我在洛杉矶琢磨挑战他。可是迈克尔，他没有那种动力。”

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是：

“乔丹根本没有等量齐观的对手。”

公牛3比1，冠军已在指尖。芝加哥人预备了，第五场夺冠，然后大肆庆祝。但太阳再次败坏了宴席：第一节，太阳就33比21领先；下半场开始，三年后会因毒瘾离开NBA的理查德·杜马斯，打出了人生最璀璨的时节：独得11分，带领太阳打出一波18比9，公牛再未追上。凯文·约翰逊20投10中25分8助攻，巴克利24分6篮板6助攻，但最大的奇兵是杜马斯：30分钟内14投12中25分。太阳108比98取胜，扳到2比3。乔丹唯一的收获是：凭借全场29投16中41分7篮板7助攻，NBA史上首位连续四场总决赛40分以上的人物。

锦绣前程忽然笼上了阴影。公牛不止是被太阳追到3比2，而且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眼下，他们打完了所有主场，得去凤凰城打余下的两战。让人恐惧的是，公牛似乎已经弹尽粮绝：格兰特在第五场只得1分；卡特莱特2分。公牛除了乔丹、皮彭和帕克森外，找不到一个刺客，能如太阳的杜马斯般创造奇迹。伊利诺伊州名球员、当时担任主播的约翰尼·科尔说众人上飞机时：

“安静得就像在太平间里。”

但随后，乔丹用这么种方式鼓舞了所有人。他登机时穿得五颜六色，戴墨镜，叼雪茄，提前进入了假期。

“世界冠军们，我们去凤凰城踢他们的屁股吧！”

总决赛第六场，凤凰城。乔丹又换了花样：首节他得到13分，既非中投，亦非突破，也不是背身单打碾压约翰逊，而是三分球4投3中。公牛首节命中率64%，37比28。但次节，太阳的防守奏效，上半场，公牛56比51领先。第三节，皮彭发威，得到10分，公牛87比79领先进入第四节。

但随即，问题来了。

太阳的坚韧，在第四节初表现无疑。整整7分钟，公牛只靠罚球得了1分。丹·马尔利一记三分得手，然后双手握拳，如英雄般跑回半场：太阳反以91比88领先——12比1的高潮。

凤凰城球迷开始山呼海啸，局势很明显：公牛已经气息奄奄，太阳正在后来居上，比赛还剩5分半，太阳在主场领先，只要取胜，就是在凤凰城决第七场胜负！

1991年，当公牛终于夺冠时，全世界都觉得，主要原因是乔丹学会了信任队友，成为了一个更团队的家伙……但1992年公牛夺冠时，媒体的世界观又紊乱了：滑翔机作为队友，比乔丹更和蔼可亲、谦逊低调，但为什么到最后，夺冠的反而是公牛和乔丹？

1993年的公牛已经老了。不在身体，而在心灵。如莱利当年所言，他们已经失去了1991年那支公牛锐意奋进的心志。他们的化学反应弱化了。他们之间的友情减少了。很多时候，几乎是乔丹和皮彭两个人在独自推动着公牛；到最后时刻，公牛剩下的，是对乔丹一个人的信赖。

NBA史上有许多这样的故事，比如1969年老迈的凯尔特人：他们已经失去了凌驾于世界的实力，剩下的是经验、狡猾和不知何为败北的骄傲。1993年的公牛就是如此：很奇怪的，最后，他们还是要回到依靠乔丹的时代。

乔丹看了看大屏幕。乔丹对队友们做了个简单说明。简单说，乔丹要接管之后的一切进攻了。

乔丹弧顶试探步后，一记中投得手。与此同时，约翰·帕克森，乔丹最老的战友，在场边做准备活动，预备上场。

凯文·约翰逊还了一记抛射，太阳队板凳席集体跪倒赞叹，但乔丹还了一记右翼翻身跳投。比赛剩44秒，乔丹抓到后场篮板，顿了一顿，开始起跑：横贯全场，直抵篮筐，一记最简单的上篮得手，公牛96比98落后2分。禅师奋力鼓掌：还有机会。

公牛防下了太阳的进攻，掌握球权，比赛还有最后一击的机会。全世界都知道：公牛第四节只得了9分，全部是乔丹投中。绝杀的操刀手，还可能有其他人选吗？

太阳全队望着乔丹后场运球，望着他推进至前场，望着他走近三分线——忽然间，乔丹传球给皮彭，太阳全队错愕。皮彭向篮下运了一步，再传给禁区的霍勒斯·格兰特。

巧妙的转移球，但还没完。格兰特接到球时，太阳的安吉已补防到位。格兰特不作停留，将球一挥到左翼三分线外。

乔丹最老的队友约翰·帕克森，在那里等着。

——1991年总决赛第五场，他曾经8投8中。那年夺冠后，他轻描淡写的说说：

“我只是在空位站着，把传给我的球都投进去，而已。”

帕克森扬手，一记三分球。保罗·韦斯特法尔教练事后说：“我觉得那球在空中停了一小时之久。”好吧，作为一个决定三连冠与否的投篮，如果真的停一小时，那也不为过——但是，约翰·帕克森的心脏未必受得了。

所以上帝给了个好答案：球进了。帕克森投进人生最著名的一球，可能也是NBA史上最著名的“替补绝杀”。

——“帕克森总会击穿你的心脏。”乔丹赛后说，“他总是擅长关键时刻射中跳投。当我看见他无人防守时，就知道这球必进。”

——“接受安排，从首发降为替补，其实还挺艰难的。我太老了，太慢了，带替补们打球，颇有不足，很让人头疼。但现在，一切艰难时刻，都像古代史一样了。”帕克森说。

公牛99比98领先，剩给太阳3秒。凯文·约翰逊的最后抢投被格兰特盖掉，比赛结束。公牛4比2击败太阳，1993年总冠军。更伟大的是：三连冠。

然后是1993年总决赛，乔丹顺手完成的一系列纪录：

乔丹六场系列赛场均41分8.5篮板6.3助攻，其中场均41分和连续四场得分40+，全都是总决赛纪录。

理所当然的总决赛MVP，NBA史上第一个连续三度总决赛MVP——这纪录要在21世纪，才由鲨鱼来追赶。

公牛三连冠：自50年代的湖人和60年代的凯尔特人以来，第一支达到此般地步的球队——魔术师与伯德，以及可恨的刺客，都没完成这般伟业。

他成就了古往今来鲜有的霸业，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时代之上。他成了神，成为了地球上最成功的体育运动员。但迈克尔·乔丹，在比赛后，躲进了一间安静的房间。他接受完ESPN一个小采访，然后手持一瓶香槟酒、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对采访他的丹·帕特里克说：

“OK。我能在这里坐一分钟吗？外面都疯掉了。”

在繁华的最顶点，30岁的最黄金年纪，他想独自待一会儿。

此时离他第一次退役，还有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