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仔妈妈与它的两个仔

某晚，关了电脑，准备休息。突然，眼前一晃，蹿过一只褐色的猫。

我大声呵斥，它没冲向敞开的窗户，转瞬藏匿床下。我很是愤愤，认出就是那只经常在窗外喵喵的野猫，害得一个春天不得安宁，聒噪于耳的罪过且不说，现如今登堂入室非法入侵了。

恨恨，抄起一把长扫帚扫荡床下，猫左躲右闪，须臾中了一着，负痛逃窜，一个箭步跃到阳台，顾盼徘徊，有恋战意。

我气不过，脱手甩出扫帚，可巧击在猫尾巴。那只猫声嘶力竭地喵了一声，纵身跃入茫茫夜色中。

我有小得意，左拳击右掌心，断定：这只猫不敢再来。

翌日清晨，醒来听见的依然是绵绵不绝的猫叫。

有点蹊跷，寻找查看，还是昨晚那只猫。它伫立阳台，怒发冲冠，发现了我，喵叫更是凌厉。

手下败猫，还来讨战？

我不屑一顾，到水池旁刷牙，那知它不依不饶，猫步轻盈，沿着室外的暖气管道绕了过来，隔着清晨雾濛濛的玻璃盯视。

猫眼神色异常，好似两个破碎的翡翠游离于春水之中。我心头一凛：如果猫会人语，必定有言相告。念及昨晚之事，这只猫大抵是寻仇来的。猫性狭隘，眦睚必报，切切！

上午九时，我在工作。母亲来电，说从书房的纸箱发现了两只一白一黑的猫仔。小刀崔懂了猫妈妈为何执着，但立即心疼起来，叫嚷：“纸箱里面还有一本诗集呢。”

母亲慈悲，细心辗碎熟蛋黄，塞进针管，而后灌入牛奶，喂养两个小猫仔。

中午歇班，在阳台上，我只看到了一只黑猫仔。母亲说，猫妈妈已经叼走了一只仔。

阳光普照，剩下的黑猫仔困于纸箱，四肢挣扎，低声喵叫。瞧它，一身湿漉漉的毛，柔弱稚嫩的爪子，未曾睁开的眼皮。

悔了，昨晚不该那样对待猫妈妈。

候在窗户一侧，等那只猫来拯救它的黑仔。过了一刻钟，猫妈妈来了，它钻进纸箱，舔了黑仔几口，那猫仔立刻停止哀鸣，小脑袋一个劲儿蹭妈妈的腹部。

猫妈妈徐徐张开口，衔紧黑仔的肚子，后腿发力，跃向楼顶，不料险象骤生，前爪攀缘屋檐之时，左前爪抓空，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此时两条猫命悬于一只右前爪。估计是产后虚弱，昨晚废寝寻仔，今又担负救子之责，猫妈妈精疲力尽了。

我惊呼出声，但见那猫妈妈凭一爪之力，一点点拱腰，弯成一个弓形，顷刻间腾跃，翻至房顶。

哎呀，阿弥陀佛，这下母仔平安。

过了十余天，在长满幽草的小巷口，我邂逅那只猫妈妈，它正昂着头率领两个仔散步呢。是啊，这个妈妈有理由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