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访华:梦与梦能否对接?

两国领导人在“一回生、二回熟”后已达成了一个默契:既然在诸如边界、主权等历史遗留问题上不易取得突破,既然两个亚洲大国、邻国和“金砖”伙伴间必须发展更密切的合作关系,那么不妨先易后难,从更容易达成共识

去台湾游走了一圈,最大的感受是三个词:安静,秩序和温暖。脸色温润,眼神含情,行走收敛而自在,话语友善,彼此间“谢谢”不断,路上见不到痰迹和烟蒂。从台北到高雄,一路上我只听到一次鸣笛声,是在嘉义市区,黄昏时分,走在路边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笛声,原来几个放学少年蹬车恣意而行,占用了汽车道,也就那么短促的一声,世界又安静了。在我看来,巍峨气派的首都国际机场和略显落后的台北机场的区别,就在于服务员的态度:前者冷冰冰,表情紧绷,不乐意正眼看人,懒得和人说话,而后者亲切可人,脸上有暖人的温度,发自内心的爱意投射到每个人的心里。在台湾旅行,人不知不觉间就文雅起来。

回到北京,未出机场,耳旁便充满了熟悉的气息,人们被压抑的本性骤然间舒展开来,嘎嘎嘎,呱呱呱,咯咯咯,哈哈哈…。想到又要置身于逃脱不了的气场,脑袋不由得晕眩起来。

单位其实是最大的容器,仔细听,会发现办公室里盛满各色声响。

高嗓门的,每日间洞穿耳膜,他们独自是快乐的,合在一起就把快乐送到九霄云外了。无缘故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单词,都能逗引出一连串笑声,他们无拘束的声气,具有超强的蛊惑力,弄得人常常为不能与其共鸣而自卑。抑郁症?不,那奢侈的玩意儿一定属于别人。

让他们低声说话就是惩罚,他们特殊的胸腔动力,似乎不由其控制,没来由地会冲破道德束缚,置其于歌唱的地步。他们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嗓门在侵犯他人,在他们坦然的神情面前,我们经常会痛哭地思考,自己是否神经过敏,放大了自我的感受,从而苛求这些可爱的同事?

他们是爆发性的,轰的一声炸开,屋内立马着火了般喧闹起来,气浪大有裹挟万物的气势,其他人最明智的是停止说话,保存体力。

如果说这是核弹,令人敬畏的话,有一种声音却让人紧张。她在某一个高频区间持续滑行,无节奏便是节奏,绵绵不绝的话语,犹如重机枪发射的子弹,一分钟足有五六百发,她打在耳膜上,令你不能自拔。当她发射的时候,你最好做出中弹状,昏迷过去,而不能去尝试做听众,辨识其内容。嘴唇噏动吐露海量信息,胃口再好,也难以消化。我好奇的是,她为何能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而不发生状况?

还有一种隐形声音,若有若无,似乎只剩最后一口气,她发声时,你会觉得世界都消退了,那个细若游丝的声音幽灵般飘过来,勾引起你全部的好奇心:她到底要释放什么消息?

最让你崩溃的是一种发声法。她托着浑浊的长腔,带点沙哑,带点感伤,带点撒娇,你会不由自主去品其中的滋味,惊奇于造物主的伟大。“啊——那个谁——呵呵——你能否——帮我一把?——呵呵——谢谢啦——”

好听的也有,圆润,妩媚,声声如雨落玉盘,天籁般叩击异性心扉,引人遐思。唉,百不一遇啊。

这都是女声。

男声自有其功能。

比如说这位,他是短促的爆破音,犹如晴天霹雳,无端炸响,又戛然而止,留下一堆噪音让耳朵消化。他定期发作,让人不得不等待下一次爆发,在两次爆破中间,需要抓紧做事,预留出即将被浪费的时间。

还有这位,自说自乐,既逗且捧,别人不堪其扰,只好颔首示弱,他却以为找到了知音和听众,一路狂奔下去,乐呵不已。

最难忍受的是这样一种声音,他仿佛总有重要的思想要传达,因而发不出连贯的声音,听其说话,时间似乎都停止了运转,谛听他超重的语言流。

漂流时代,在普通话的主旋律之外,各地口音争奇斗艳,办公室话语便呈现出杂糅的特性,被方言拽来拽去的国语,不怎么纯了,却可爱起来。

这些都成为办公室不可或缺的喜乐元素,置身其间,体会人间的丰饶,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某一天,若缺少了某种乐器,便怅然,若有所失。

不能容忍的是另一类声息,比如不加掩饰的打喷嚏,咳嗽、打嗝、喘气,以及失控的咯咯声,他们能从容自在地发出这些不雅的声响,连掩饰动作也不做,一个人有异动还好,有时几个人同时发声,瞬间产生共振,办公室便处于诡异的氛围之中,其他人仿佛被震慑住了,他们静默,那不是抗议,而是在思考奇迹的奥秘。

各种古怪的放屁响动,在这些声响遮掩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手机铃声,那就更是一个各逞其能的领域了。鸟鸣兽吼,相声京剧,轻音乐重金属,从婴儿啼哭到临终叹息,你就全方位领略吧。

共享空间,可以分享的声音不能算少。那些悄声说话、缓步行走的人,是最容易被忘记的,作为共享空间最好的成员,他们克制自己,尽量不发出影响他人的声响,只要看看他们脖子上垂下的耳机线,你就知道是在真切地忍受恶声。可悲的或许是,那些发出各色声响的表演者,以为自己很有人缘,以为自己在为共享空间创造氛围而赢得了许可和赞美,殊不知人们是在用音乐抛弃了自己。

新一代已经忘记了声气有好恶之分,他们视自己的声息为自然之行为,因而不愿意压抑自己,大声说话,直通通放屁,个性张扬,声气狰狞,一个个公共空间相继失去了秩序和宁静,众生喧哗,恶声恶气,守规矩的只好无奈地沉默下去,缩进自己的内心,于其间车轮翻转。

坏声气令人厌恶,也会勾引出更多的恶声恶气;好声气令人愉悦,也让人变得优雅谦和。奇怪的是,好声气的人在恶声恶气面前,往往感觉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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