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生猛的啪啪啪实则小清新

其实，我搞不清楚即便将《爱恋3D》比喻成一顿大餐，用“美食”是否真的合适。因为活色生香的画面、垂涎欲滴的女主角，加上迷幻的视觉风格和紧张的电子乐或舒缓的弦乐，《不可撤销》的导演加斯帕·诺的这部新片算是一桌子饭菜这没问题，可如果是美食，就应该是多数人喜欢的可口的那种，但《爱恋3D》真的可口吗，真是适合你的口味，并可以让你趋之若鹜地去品尝吗？我没有把握。

什么是爱？这是导演加斯帕·诺试图通过一部电影传达给观众的，可是这里的“爱”是局促和狭隘的，一己之理解下的“爱”。不是说作为观众，不能与《爱恋3D》表达出来的意境产生共鸣，而是手段、画面、故事，以及这一切营造的那个虚幻极端的氛围，都相当空洞和虚无，自己站不住脚跟，又时常流露出要强力吸引观众去思考的内心诉求。

啪啪，冲突，再啪啪，然后再发生冲突，片中男主角就是在沮丧（他的床戏总是没什么激情）完成一次次剧烈的啪啪，然后在陷入更加剧烈的冲突之中的。好像剧本就是这样编写的，一场百无聊赖或主观的性爱，就是为了下一场冲突所做的前戏准备。有人看情欲片是将之当成一种进补佳品，有人是当成激情嗨点手册，有人则是规律性自动陷入到一种虚无之中……也许加斯帕·诺需要的仅仅是最后一种观众。

抒情的环境音乐、红色的背景、慢镜头下的青年男女，这是一个乏味故事包装下的并不浪漫也没有多少所谓戳穿真相的电影。难怪有人说，《爱恋3D》没有中文字幕也能看。不是片中的对白少，而是片中的对白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不重要。不仅对白对于这部电影来说不重要，连整个故事也重要，对于编导来说重要的可能是刻意营造的“意境”和性爱、冲突之下的人类情绪。

即便音乐迷乱，画面唯美抒情，两阴夹一阳的床上派对也格外真切自然，但这一切并不没有合理的出口，以至于试图要抵达的那个“命题”也变得模糊和徒劳。“我的鸡鸡是我的脑袋”，这种不算是狗屁也是浅薄的体会，也被当成真知灼见被男主角说了出来。关于性爱的五光十色或者单调乏味的解释都不重要了，偏见也算不上，奇思异想、惊世骇俗就更不是了。《爱恋3D》尴尬地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却蓄起胡须。

同样是反映两性剧烈冲突和意识的电影，囧瑟夫的《唐璜》就显得言之有物许多，再早一点的《耻辱》也算是打动了以性为欢的人们。穷尽声光电影之手段，仅为了挑战世俗或者传达虚无的价值观，《爱恋3D》大概是那种拍着过瘾、演得也过瘾，但观者无法真实有效尽兴体会的电影创作。

放肆、伤害、纠结，也让人不断暴露出阴暗狭隘下作的“爱”，《爱恋3D》也有厉害的地方，那就是导演加斯帕·诺变本加厉地将自己的美学再一次发挥到了极致。从《不可撤销》中的暴力、血腥、极度性情下的极度遭遇，到《爱恋3D》的玄幻、虚无、狂暴，性于人类的日常行为确实包含了很多意想不到。而这些光影变化又是在极具风格下完成的，以至于光影本身可以大于讲述的故事。比如手指头或者性器官对着镜头直指观众的棉花，类似主动冒犯观众的行为，早就在电影中有过展示，再多一次也不过是随波逐流。因为冒犯本身没有意义，艺术表达又是具有唯一性的。至于作品试图用这种惊世骇俗的画面所要表达的观点，其实不过是小清新的性爱观，即便再大胆那也是人类史上的油腔滑调。忏悔意味着虚伪自私，而大团圆般的结局就是编导对这种看似凛冽残酷的表现手段的妥协和示弱。男人最后有了家庭和后代，好像一切不忠和放肆都有了借口一样。

最后回归到电影本质来说，所有价值观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手段和表现的完成度，《爱恋3D》从这一点来说也就是刚刚及格的水准吧。

（原刊于南都娱乐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