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绵宝宝》:晚期资本主义的文艺二逼

在汉堡店的资本主义雇佣关系里,海绵宝宝以一种恋物癖式的心理甘愿被剥削;章鱼哥变得麻木不仁;派大星则根本不具备行为能力——这正是晚期资本主义消费社会的典型精神症候。

詹明信所描述的后现代晚期资本主义文化症候,在《海绵宝宝》里几乎得到了全面的印证,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无厘头的幽默就可以算作詹氏之所谓“电影中的魔幻主义”,而整个故事的设定,则是在一个典型的晚期资本主义消费社会里所展开。

“比奇堡”直译过来是“比基尼海底”的意思,这里姑且可以看作一个海底动画版的美国小镇/社区,丹尼尔·贝尔说,“小镇”就是美国的象征,一个小镇里所发生的故事,就是美国的微缩版——有时也是猥琐版。

比奇堡的中心地域不是广场,不是市政厅,不是电影院,也不是大剧场,而是一个汉堡店,“蟹黄堡”汉堡店,这个在我们看来生产垃圾食品的地方,却成为所有比奇堡市民心目中的圣地,能吃到秘方配制的蟹黄堡是他们最重要的生活目标,于是,在2015版的大电影《海绵宝宝:海绵出水》中,由于秘方丢失导致的蟹黄堡缺货,真的就毁掉了比奇堡。

在晚期资本主义的消费社会里,生活中已经没有轰轰烈烈的宏大叙事,吃汉堡就成了头等要务。而《海绵宝宝》的头号男主角“穿方裤头的海绵鲍勃”醉心于汉堡制作,甘愿委身于蟹老板的汉堡店;同事章鱼哥则整天消极怠工,打发时间,沉迷于自己的文艺白日梦而不得自拔;头脑简单的派大星就是一个二逼,愚蠢,但也单纯。

于是,普通青年海绵宝宝,文艺青年章鱼哥,二逼青年派大星,表面构成了一组稳定的“文普二”组合——通过夸张、异化的故事串联起来。值得注意的是,在汉堡店的资本主义雇佣关系里,海绵宝宝以一种恋物癖式的心理甘愿被剥削;章鱼哥变得麻木不仁;派大星则根本不具备行为能力——这正是晚期资本主义消费社会的典型精神症候。

海绵宝宝看待蟹黄堡就像是艺术家疯魔于自己的艺术品,“不疯魔,不成活”,所以这个“普通海底青年”其实骨子里是个“文艺犯”,甚至可以说,跟海绵宝宝这位蟹黄堡艺术狂人比起来,章鱼哥反而成了伪文青,这样一来,前述三人组合就成了事实上的“(真/伪)文艺(真)二逼”组合。

反派痞老板于是就显得立体起来,这个灰太狼式的反派倒霉蛋倒是有着充沛的生命激情,他的电脑妻子带有浓郁的互联网+式人工智能意味,在2015电影版里,正是痞老板偷窃蟹黄堡秘方掀开了主线故事的帷幕,不然,整个比奇堡都处在电视动画片那种波澜不惊的稳定状态中,够呛能走上大银幕。

影片的后半段结合了真人和动画,班德拉斯饰演的胡子海盗跟从海底走上地面、从二次元走入真人世界的比奇堡“文艺二逼”们大战三百回合,而对美漫超级英雄的反讽也再次跃然银幕,变身后的比奇堡“文艺二逼”们足以让我们想起(海)超人、钢铁侠等形象,熟悉动画片的朋友肯定更会从电影版里找到N多熟悉的老哏。

没了蟹黄堡的比奇堡进入末日状态,这里用了宗教意味的Apocalypse一词,用以映照《圣经·启示录》中对于世界末日的预言。而比奇堡中邪教思潮的迅速蔓延,以至于活人祭祀的出现,又辛辣的粉刺了美国的现世神棍(可与美剧《真探》第一季对照观看)。

从画风上看,《海绵宝宝》让我想起《飞出个未来》(一个海底,一个天上,倒是正好成镜像),对现实的针砭有时又有《南方公园》的锋芒,那种黑色幽默的笑点和笑声则有着《机器肉鸡》式的魔性。

《海绵宝宝》的一半观众是成年人,因为在这个俗气不堪的现实社会里,我们都隐藏不住章鱼哥式的矫情,想拥有派大星那样真诚的伙伴,又都想能跟海绵宝宝一样每天都充满激情的去上班而且从不觉得累。

想起今年初从巴黎回来,在戴高乐机场过安检时,负责检查的法国小妹指着我行李箱上贴着的十几个《海绵宝宝》人物贴画,一个个的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文艺二逼的小确幸,显然不止在比奇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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