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

2015-11-23 Lorrie 硅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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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和创投界整体基调很不一样的文章 Reconsider，来自 Basecamp 联合创始人、著名书籍《重来》的联合作者之一 David Heinemeier Hansson，以下是我们的翻译简写。

大约 12 年前，我和别人一起创立了一家公司，叫 Basecamp。它是一种简单的项目协作工具，按月订阅付费，现在已经融入很多人的工作。一路走来，我和我搭档干得很愉快，对我们员工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工作场所。

但仅仅就是这样。

它没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也没跻身进入十亿美金身价，成为一只什么禀异独角兽。更糟的是：到现在，Basecamp 还只有不到 50 名员工，甚至在旧金山连一间卫星办公室都没有。

我知道你在想：为什么要听这个人在这里废话？这篇文章不是应该讲讲初创界成功人士的心理学吗！不应该是那些现在已经获得，至少是正迫切追求上亿风投的成功人士？谁还真的会花十年耗在这么一个连称霸世界的野心都没有的公司上？

我写这篇文章的原因是想提醒你：可能，只是说可能，创始人们自己也有一种纠结了很久的感觉：这种“不突破不可活”的狂躁创业氛围，并不是支撑初创公司生命的唯一养料。相反，这种狂热执念很可能会抹杀掉创始人们起初建立公司的初衷，甚至可能会让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都深受其害。

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之一，恐怕就是现在这个世道，没有人因为小有成就就心满意足，他们一定要出人头地。光是进入市场还不够，他们的野心是要主宰市场；光是服务消费者还不够，他们要的是把消费者套得牢牢的。

实际上，现在与初创公司打交道变得越来越费劲，除非你满口都是在赞美“网络效应”，或者让他们觉得你也同意“一切就是为了利润”。在这种氛围下，初创公司这个名词，现在被赋予了追求绝对的商业主宰的新定义，他们想成为行业中的独角兽。整个从事于互联网行业的一代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成为这种神话中的动物，而因此被蒙蔽了双眼。

但谁又能说他们的不是呢？这种童话式无与伦比的美梦无处不在，愈演愈烈。

让我们从最基本的开始说起：那些成天到处做一丁点投资给各个初创公司的人，把自己神化成为天使投资人。“天使”？！有没有搞错，正如基督教里强调的，谋钱的商人就该被丢出教堂，他想进天堂比把骆驼塞针眼里还难。

再来猜猜人们把终极崇拜叫做什么：就是我们所说的投资效益。这好比一场通往金融圣地的洗礼，听起来很微妙，不是吗？你一旦收获了投资效益，那你就算是功德圆满立地成佛了。

你可能在想：老兄，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事？我很屌啊，我是要横扫腊肠界、长出橡胶臂、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谁还管这些金融家用什么称呼自己？所以，刚开始，你就从这些天使手中拿了好多钱，只为不要错过成为“独角兽”的机会，然后，又从风投们那拿到不菲资金；后来，越来越多投资人接踵而至，觉得你非常值得推入市场，很可能，最终会成为技术领域的一个巨头。

就按这种模式走下去，你很快就有了越来越多的老板。越来越多人来“指导”你如何将数字显得更有料，好让这座空中花园继续漂浮在空中。但显然，一旦你开始拿钱，这些就不再仅仅是"指导"了。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你该怎么去还这份人情，去互惠。

好了言归正传。如果你真想让自己公司在 5 年后成为下一个 Uber，这种逻辑扭曲变形的游戏，还是有一定意义。但是，你真的需要拿出一点点时间来重新考虑那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或者更准确说，这不太会成功命中的舍身一搏，是不是你真正想要去付诸行动的。

不要只是被动地接受“成功”这个概念，因为它只是被人们暂时性地欢呼。的确，这些欢呼声非常响亮，也非常具有诱惑力，但是你只需扒掉它的几层表皮，就可以看到它其实虚弱的核心。

让我们退几步来分析“成功”这个概念是多么的肤浅：

第一，思考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拿上你的车票和我们一起踏上这一世界上最大的公司和最让人激动的创业公司之旅吧。不仅会有各个创业公司莅临我们网络峰会，世界顶尖企业资深管理人员也会加入我们，共同探索未来的无限可能，来见证这一改变产业的新兴巨人。”——都柏林网络峰会邀请函。

Ok，你希望标题能提到你：世上最大公司和最让人激动的创业公司。换句话说，你真想试试这个独角兽的角戴在自己头上合不合适。

来回答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也不妨从字面上来理解这个问题，为什么你是在“这里”。都柏林、爱尔兰、欧盟？你难道不知道要加入独角兽俱乐部最快也是唯一的一条道路，就是在旧金山破烂的地方只花 4000 美金租一个床垫子吗？

因为虽然硅谷北部的这片地区风云汹涌，但它还是不如最基本的地理（房价）更加汹涌。所以说，如果你的天使和风投家们没有临时造访过你租金比天高的办公室，那你在那边租个房子是不是也没啥意思？

真正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建立自己的公司。实际上，我不怎么相信大多数人都仅仅是因为被曲棍球球杆现象所激励。他们可能是被吸引了，而不是仅仅因为这样就被激励了。我想请你继续挖掘更深层次的东西。给你一点启发，我来说说当初我是怎么想到要建立 Basecamp 的：

我想要为我自己工作。按我自己的节奏走，规划我自己的道路，有一说一，不必关系其他穿正装的哥们儿怎么看。这些关于“自立独立”的滥调子都显得十分古怪，直到你开过董事会，盘问自己为什么昨天不多筹点钱，多烧一点成本，发展速度更快一点以后，你才能真正理解我的思考。

直到独立性消失了，才有人怀念起它。当你有钱的主人决定“你超乎想象的旅程”时，它消失了。在绝大多数案例中，它消失了。一旦列车噗噗行驶起来，就没有停靠站，没有下车机会，直到你要么撞向山边，要么达到首次公开募股的地步。

而我希望做一个产品，直接把它卖给愿意关心它质量的人。当你把用户服务与财务动机相结合，难以置信的“连接”真的会成为可能。比起你只是想捕捉眼球和出卖注意力、隐私和尊严，以期拿到最高的出价，这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投入。

我要拉出另一种老生常谈在这里说：这就像诚实的工作。简单、诚实的工作。我做一个好的产品，你给我很多钱。我们不需要像货币化策略这种大话来描述交易，因为它是如此简单明了，甚至我的三岁儿子都能理解它。

我想落地生根。与同事、客户和产品长期绑在一起。不用风投来指导走向，这是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虽然可能有 10 到 100 倍回报。我在将近 20 年互联网行业职业生涯所享受过的最美好的工作关系，就是可以持续时间最长的。

Basecamp 有不少顾客已经购买我们产品超过 11 年；我和 Jason Fried 共事也有 14 年，我们公司员工里也有越来越多人工龄快超过 10 年。

但相反，现在能像我们坚持得这么久的企业已经很少了。这个现代工作场所，所有关系和纽带都变得转瞬即逝，常常跳槽也成了一件光彩的事了。我不能接受这一点，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避免的。

从经济概念上抽象地说：30% 的几率赚 300 万；3% 的几率赚 3000 万，或者 0.3% 赚 3 个亿其实是一样的。但若要落到实处，你真得仔细挑一挑，哪张奖券才是你要拿的？要通过 30% 赚 300 万的策略，和 0.3% 赚 3 个亿用的策略，是完全相反的。

我希望我的生活不仅仅只是围绕着工作。我有爱好，有家人，我喜欢激励自己的心智，而不只是关注黑客界最新新闻、下下下个 Java 语言框架该是什么样子、怎么样才能使我们注册漏斗最优化。我希望一周工作时间不要超过 40 小时，下班时能开开心心。而不是一直惦记着我欠了别人什么，觉得他们比我二、三十岁的黄金岁月还要重要。这二十年，我有且只有一次，如果要我将这二十年卖给他人来给存折里的数字多添几个零，我做不到。

就因为我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态，我绝不能苟同旧金山给成功的定义：要么做大，要么夹尾巴。对 Basecamp 的我们来说，建立这家公司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副业，在企业完全做起规模之前，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给我们合适的薪水。这也同样意味着，我们是在慢速发展顾客，而不是为了卖东西而试图收买顾客。

我们打破了传统意义上初创公司的定义，也意味着我们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初创公司。我们不觊觎主宰世界，不圈套顾客不占领市场。实际上，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建立多少值得庆贺的里程碑，没有一系列 A 轮资金，没有公开上市，没有收购兼并。

我们对成功的见解甚至都不包括垄断的神圣光环，我们不是通过根除竞争来获胜。我们是在求同存异，而不是通过毁灭我们的对手，挖他们的墙角，把最多的钱最快地花完。我们相信，我们能成功，其他人也被允许成功。

上述可能听起来太软萌了，可能觉得我们缺乏野心。但我倒情愿说：这是谦逊的表现，贴近现实，触手可及。它是一种涉及体验，与从容的追求，认可不断消亡的生活、爱、意义所能带来的收益，而不仅仅看中经济上的成功。

我和不止一两个完美传统教科书式的成功创业者谈过话，我们谈得越深，就越容易发现：现在这种一举成名的陷阱。你时常听到天使们跟你说：“哦，大家都不知道哪个公司会是独角兽。”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敢投，才使得这个游戏更加混乱！

我想说的是：在初创界里有大量阴谋。人们总是在为自己谋私利，特别是那些主要贡献就是投资的人。他们会把自己这种谋取美其名曰“为了社会的进步”。

他们已经说服这个世界相信旧金山才是通往进步的主要天梯，就算你在其它地方想要效仿旧金山，你的效仿也只是磨皮擦痒。所以说，你最好带着你的胃口，带着你还过得去的才智来我们这边的海岸，我们可以试试看看你的企业将来是不是能主宰世界。他们也把媒体驯服得像听话的小狗，一有什么举动一有什么言辞，就马上贴过来汪汪叫好——汪，A 轮融资！汪，市值！

可到头来，他们只是借钱的罢了。

道德，在资产这个复合杠杆面前常常是被打倒在地的。贪婪本身就是非常有力的推进器，但如果你是别人贪欲的一颗棋子，这种作用力只会愈演愈烈。你销售需要隐私？没问题。把承包商当做公司没有必要与之为伍的二等公民？嗯，听起来有点道理。

当然，他们也不是全都这么坏，但他们却无可厚非地在摧毁整个初创界。而这种扭曲又继续恶化，因为在风投外围建立公司的人，没什么必要来讲述他们故事。而风投另一方面，又不断需要公关活动来满足他们的招募需求，他们不会小小收获一番就从此喜不自禁了。

人们展示独角兽，就像杂志封面展示模特那样。脸上打了多少粉，多么细致安排，往往需要耗上那么几个小时。

网络是史上最大的创业平台。门槛最低，受众最广。我就很喜欢互联网，没什么死要求，大众参与，实施起来又很有多样性。但是不要相信这面虚构的墙后面藏着多少钱。

反思检视你自己的动机，如果你有胆量，就拒绝掉这笔钱，创造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管好你的野心。从此开心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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