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决赛5：步行者赢球，热赢势

第五场之前，勒布朗的季后赛单场最低得分：8。那是2011年总决赛的第四场，也就是纳什到场、德克关键上篮挽救小牛的一战。今天他得了7分。

因为：本场之前，勒布朗的季后赛单场最低出场时间，31分钟，2009年对鹰系列赛。今天24分钟，包括13分钟里5次犯规。

他以前不是没在季后赛被罚下去过。两次：2012年对凯尔特人那场打到加时，他被罚出，但那时他打了超过48分钟；去年此时对步行者，6犯出场，但他那场打了4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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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布朗命数里，第五场都很怪异。有些回忆很美好，比如2012年总决赛第五场，他拿到第一个冠军。2007年对活塞的第五场，神话般的48分。但更多时候，是类似于今天这场的感觉：上一轮对网第五场手感奇差，到最后才补回来；去年总决赛第五场输掉自己22投8中；对公牛第五场虽然晋级但14投5中。2012年对凯尔特人第五场输掉濒临悬崖。2010年对公牛第五场肘伤掉，对凯尔特人的第五场不用多提。

这场最后，虽然他的出场时间被吹到支离破碎，但热还有机会赢的：波什在右底角那个专事绝杀的三分炮位，没走运。这个球，从突破到分球的流程，都酷似2007年东部决赛第一场，只是当时负责三分的是马绍尔。

因为步行者实际打得，还是很一般。

保罗-乔治下半场打出生涯典范之作，雷吉-米勒看了都会啧啧点头的。勒布朗被吹得乱七八糟，第四节虽然打了，却无投篮节奏可言。饶是各种有利因素俱全，步行者还是差点被热打出逆转来，就地淘汰。

仿佛你帮朋友约了他心仪的姑娘来，摆好了葡萄酒、蜡烛和鹅肝，自己找个借口逃走，回头问发现朋友只是要到了姑娘的微信号，“不过我给她发话她还没回是不是她正在忙呢”，你的感受也会只剩下“都这样了还只有这点效果，你们将来可怎么办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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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者赢第一场，首功在大卫-韦斯特。不在于他11投8中19分，在他的挡拆后转移球。热的防守，出了名的断头台：夹击持球，坏处就是外漏弱侧三分，内丢后场篮板。所以见血封喉的三分手，如蒂勒托维奇，如乔-约翰逊，如丹尼-格林，如加里-尼尔，如杰森-特里，都在他们身上威风过；希伯特和钱德勒如今领工资吃香喝辣，也得亏他们这套路。

韦斯特第一场，屡屡绕过掩护，接吊传，然后或分球、或中投、或把球往内线找希伯特——于是第一场希伯特13个罚球。

其二，就是步行者的pinch post。虽然远不如阿德尔曼系火箭和森林狼玩得那么左出右入、游出切进那么舒服，但乔治基本能靠走位于高低两个掩护之间，获得空位。毕竟乔治得分三大块：反击袭筐、内切袭筐、持球中远投。如果摘掉，就得看手感和哨子，太不保险了。

但第二场之后，热学聪明了。一个堪称伟大的改变是，热动了他们千年不易的防挡拆策略：从先前永恒的对球夹击，变成了现在的边线夹击，中路延阻+返位。不难理解：边线视野狭窄，还是夹击你的；中路视野太广阔，韦斯特在罚球线一拿球想投就投想传就传，破绽卖得太大了；真要靠决死压迫，热这班半老头子和老头子们，拳怕少壮，跟你拼不起。

就这一招，足以让步行者的转移球陷入停顿。原先热是卖个破绽夹击你，如今是审时度势夹击，反正不夹击你也摆脱不出机会来——这就完了。

进攻端，热的另一个举措：大冰川里的波什化石被解冻了——这不，过去两场，从全面被瘫痪，变成一场25分、一场20分了。

热原先忌惮希伯特，所以大家都绕着希伯特走。波什放三分线外当牵制点，经常被遗忘。但近来，热想起来了：一个点放着，不用白不用啊。

步行者怎么用韦斯特，热照样用波什：围绕他的罚球线策应，做弱侧转移后pinch post；你希伯特防不出来，波什中投；希伯特防出来，韦德们抄后门，波什做完掩护也敢内切了，还去点前场篮板。加上全队百花齐放的抛射，存心欺负希伯特腿脚慢一拍。

此消彼长，热的优势也就明显起来了。实际上，自从热变了防守套路后，步行者的进攻再也没流畅过。今天赢了，但全场助攻13次而已——真是全靠单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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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今天这场比赛，到第四节，虽然输了，热都打得有礼有节，进退揖让。

勒布朗被犯规所苦，步行者反超，第四节一度领先到77比66时，热的战术这么打：

韦德追身反击三分。波什左翼高位策应二人转。勒布朗追身三分。勒布朗逼出换防后单挑造犯规。左翼二人转后转移右翼（韦德的第二个三分）。清空三分线内后韦德持球突破上篮。韦德高位持球吸引注意后直分左底角。

而步行者的进攻包括：

乔治反击扣篮。乔治左翼单挑韦德翻身跳投。乔治强投三分。乔治又强投三分。真正堪称成功套路的，只有韦斯特高位挡拆接球后转移弧顶，随即转移至左底角，乔治空位三分——而那个回合，热的防守很值得玩味：针对步行者的牛角位挡拆，他们用的是锡伯度的“局部三防二，弱侧轮转”策略。

先前说过，乔治并不擅长制造good shot，他更多是个tough shot maker。这一点像后期麦蒂。实际上，今天下半场，乔治的表现，也就是2007年左右麦迪状态比较好的模样了：

无法随心所欲靠运球制造投篮机会，而得依赖身高和臂长，投中那些不算绝好机会的球。高难度，令人惊艳的大心脏，连雷吉-米勒都该引以为豪的华丽表现，但步行者的进攻战术还是挺苍白。

连热千年不易的防守战术都变了，步行者还是那一套——你不能指望乔治天天投出麦蒂式的手感，更不能指望热老是用韦德来防他。乔治下半场命中的投篮，多少个是因为韦德比他矮半个头得到的clean look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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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赛如今，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

斯波厄斯特拉和西边的布鲁克斯一样，要么不变，要么一起变。你敢变轮换，我就敢变防守套路。至少这个系列赛后，这两位可以稍微洗掉一点“我们只是给明星当保姆哄他们努力然后在板凳上卖萌”的名声了。

步行者如果变不出点新战术来应对热“中路延阻，边路夹击，波什高位策应，全队内切抛射”这些新花样，热能在第六场摧毁他们——不是击败，是摧毁。

热的确老了，老到无法贯彻断头台式夹击了。但老家伙们的战术素养还在——尤其在第五场，勒布朗被吹乱的情况下，还是熬到最后，差一个三分球。

以及，勒布朗在第六场，至少是开局阶段，会打出点与先前不同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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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决赛第四场前，兰斯-史蒂文森捋虎须挑衅勒布朗，勒布朗还以32分10篮板5助攻。整两周前，东部半决赛第四场，皮尔斯也挑衅勒布朗，勒布朗劈出职业生涯季后赛最高的49分。

类似故事，前辈巨星段子无数。米勒、伯德、乔丹、科比、韦斯特们，薪火相传，随抓随有。一般看来，当然可以理解为：这几位爷都偏执好胜，擅长垃圾话，芝麻大的小事都会钻牛角尖。

然而真打过篮球比赛的自然明白：篮球，尤其到了NBA这个境界，并不是，也不应该演化为个人的单挑。你如果不打招呼，开场就气哼哼找着对手单挑，队友都莫名其妙。不说NBA了，你街球场上跟人打，每个球都卯着劲去，大家都会变脸色：哥们怎么了？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这是冲谁啊？

如果邮差存心想揍罗德曼，开场连续找罗德曼单挑，斯隆一定会离席跳起，抹一下额前银发，“Control!”如果拉希德跟谁卯上了，连续三个回合内线要求想背身单挑，拉里-布朗会立刻一个暂停，把拉希德揪下来放板凳上，自己袖着手屁股朝着拉希德：你琢磨琢磨吧。你也很难想象，有谁赛前挑衅了托尼-帕克，于是比赛开始，帕克恶狠狠的垄断进攻，让邓肯们都闪开——他敢这么做，波波维奇先把他给宰了。

所以，到后来，类似的“明星发威复仇”，就不是一个球员的个人行为，而是一整套比赛计划了。比如2012年第六场，勒布朗在波士顿花园半场砍下30分。绝不可能是他比赛一开始“来来来都让我打”，大家于是传给他站着看。这种段子听起来爽，编漫画和电影也动人，但轮换、计划和套路却必然是先前有备的。乔丹和科比的教练，都是禅师；米勒当时的教练，是拉里-伯德自己；拉里-伯德所处的环境，KC琼斯和红衣主教常伴左右。这几位先生，都不算是波波维奇或拉里-布朗般的纪律大师。他们都明白：球员的自尊，能够对比赛起到多大的推动作用。禅师常年让乔丹和科比在三角进攻里打球，但偶尔也允许他们胡作非为一下子，而且还会改变球队计划积极迎合：他知道，大家都是人，人就需要疏导，不能老憋着坏身体。斯波厄斯特拉有万千不如莱利处，但比起湖人时期莱利，斯波厄斯特拉有一点很聪明：永远因势利导，让比赛顺着巨星的心意去流动。所以他可以防守少变化、临场少调整、轮换做试验，但他知道如何平衡勒布朗和韦德的心意。

如果我是斯波厄斯特拉教练，现在已经开始跟勒布朗唠嗑了：

“第六场我们最好解决掉他们……我们从开局就要有侵略性，由你来主攻怎么样？你开场就坐到低位去单打？开场就用夹击造失误让你推反击？让波什跟你同侧找内切机会？”

——因为，勒布朗有动力时是什么姿态，心绪不宁时是什么姿态，连迈克-布朗都懂的——他可不就靠解决这点问题拿了年度教练么？

所以，如果沃格尔教练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战术应变，第六场就死马当活马医，都使出来吧。毕竟，对付一个磨刀霍霍的迈阿密，你不可能总指望着乔治再次米勒+麦蒂一起附体，投进那些不算机会的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