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朗首马跑进3小时,但赛后他却感慨:“从事职业体育20年——从铁三到骑行的耐力运动,包括所有环法赛事,也没有这个难。“
2015年环法自行车赛刚刚结束。一提到环法,很多人会不禁联想到一个名字:兰斯·阿姆斯特朗(Lance Armstrong)。
众所周知,这位1999至2005年的“环法七冠王”因为服用禁药落得身败名裂,这是他咎由自取。咱们撇开环法和骑行不谈,单看他参加另一项耐力比赛——马拉松的经历。
2005年首次退役之前几年,阿姆斯特朗曾表示,他向往腆着圆圆的小肚子,安坐在椅子上指点孩子们踢足球的悠闲日子。
只是,这个从小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坐得住?退役才一年,他就交给自己一项新挑战:跑2006年纽约马拉松!
纽马开赛前两天,阿姆斯特朗在作客CBS晨间新闻节目时说:他并不怀念专业赛车的日子,那年的环法转播他“一分钟也没看”。
但他又“不想成天坐着没事干、长出小肚子,于是就尝试做一件不一样的事,一个新挑战”;“我已经35岁了。我知道自己的骑行巅峰期已经来了又去,是时候做些别的事情,专注于癌症和其他小目标上了,比如跑个马拉松、当个好爸爸——骑行运动和环法让我无暇顾及的那些事。”
2006年4月中旬,阿姆斯特朗宣布:他决定参加同年11月5日举行的纽约马拉松!
对他来说,2006年还有个特殊意义。3个月后,他在接受Runnersworld网站采访时说:“马拉松是我的毕生目标之一,但今年是我被诊断(睾丸癌)10周年,这很重要。我们可以让基金会围绕这一点讲个故事。”
之所以选中纽马,是因为它“是世界上最大,也是最特别的:有最多的族群参与,有最大的派对场面。我很期待那种气氛”。
阿姆斯特朗对跑步其实并不陌生。他说自己是先跑步,后来才学会游泳和骑车的,12岁左右就在达拉斯参加10公里比赛;他小时候的跑步成绩证书和1980年代的铁三训练日志母亲都帮他留着。
阿姆斯特朗16岁开始参加铁三比赛,1989和1990年蝉联短距三项赛(游泳750米,自行车20公里,跑步5公里)全国冠军。直到1992年,他才成为专业自行车手。
在环法高手中,马拉松跑得好的不乏其人:法国的热拉贝尔(Laurent Jalabert)2005年曾跑出2小时55分;德国的阿尔达格(Rolf Aldag)成绩更是惊人:2:42:54。
阿姆斯特朗曾表示,他可以跑赢热拉贝尔。就在宣布参加纽马的同一个月,他在奥斯汀参加一场5公里慈善跑比赛。尽管天气寒冷且没有热身,他仍跑出18分20秒的好成绩。
不少人甚至觉得,鉴于他的有氧能力,他应该可以轻易跑出2小时30分。阿姆斯特朗却认为,经过两三个月的认真训练,自己或许能跑出这个成绩:“但何必呢?我的意思是,我太忙、有太多乐子,不想这么练。如果能跑出2:45至3:00,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不要求吓人的训练量和严格的饮食限制;我已经这样做了20年(够了)。有人认为我训练是为了获胜,这是瞎说。如果能只比冠军慢1小时,我都会很开心。”
纽马前两天,他再次表明自己的目标:“我希望能跑进3小时。但我从未跑过马拉松,所以不好说,说不定到最后会在地上爬;也许我会状态极佳,跑出2小时45分,不过我认为3小时更加现实。”
为了备战纽马,阿姆斯特朗制定了一份16周训练计划。问题是,他退役后的空闲时间并不比以前多多少。
这位体坛巨星是个大忙人,不时要奔走于全美和世界各地,为自己基金会和LiveStrong抗癌慈善事业,以及Nike等赞助商出席各种代言和捧场活动,在大学毕业典礼上致辞……
即便回到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市的家,阿姆斯特朗每隔一个周末,还得陪伴与前妻克里斯汀轮流监护的三个子女。可想而知,他的训练计划根本没法落实。
他平时的训练内容杂七杂八,包括划艇、游泳、骑行和健身房练习;每次跑步通常只持续45到60分钟,环绕奥斯汀湖跑十六七公里已经算长距离,最长的一次拉练不过21公里左右。(下图:阿姆斯特朗[左]与影星朋友马修·麦康纳黑一起跑步)
阿姆斯特朗承认,自己的训练毫无科学性可言。而且身高177公分的他,与环法岁月的160磅(72.6公斤)相比,体重增长到180磅(81.6公斤),体壮肉厚,和肯尼亚高手“细如铅笔的腿”相差太远。因此他一度表示,首马只求完赛,以降低外界的期望值。
在装备方面,阿姆斯特朗说自己对训练、恢复、饮食和装备操心了20年,现在只想放松跑。他不穿耐克给的“只比Speedo泳裤长一点”的短裤,而是会穿平时跑步穿的篮球大裤衩跑马拉松。
至于补给策略,他在比赛中向来很少吃喝,哪怕是自行车赛:“有些家伙发疯般地喝水。我们骑出去一小时,我连水都没碰过,而他们的水却喝光了——两壶全光。跑马拉松时我可以吃能量胶,但我不想吃其他任何东西,我会感觉很糟。跑步3小时相当于骑车六七个小时,所以我得吃点东西。”
赛前最后一次拉长距离带来了胫骨疼痛,他的对策是:持续冰敷和吃止痛药布洛芬,比赛前再贴上很多肌肉效能胶带。
2006年纽马比赛日,阿姆斯特朗身穿一件印有“10/2”字样的墨绿色T恤,代表10年前他被确诊癌症的日期10月2日。他的号码布印的是“兰斯”而不是数字,纽马还派专人为他全程摄像。
耐克也为阿姆斯特朗召集一支超豪华的全明星兔子团队:马拉松名将阿尔伯托·萨拉扎尔(Alberto Salazar)、琼·贝诺瓦·萨缪尔森(Joan Benoit Samuelson),外加2004年雅典奥运会1500米和5000米双料冠军、摩洛哥人奎罗伊(Hicham El Guerrouj)。
据《纽约时报》报道,阿姆斯特朗前半程显得很轻松,一路上有说有笑,沿途和套着LiveStrong黄手环、挥舞“Go Lance”标语向他欢呼的粉丝打招呼。一位白血病幸存者身穿“In Lance We Trust”(我们信赖兰斯)T恤,骑车从起点一路追随他,直到进曼哈顿前的昆士大桥。
前10英里(16公里)给阿姆斯特朗当兔子的萨拉扎尔赛后说:“要hold住他很难。从心血管的角度,这对他来说很容易。他在比赛中说话比我轻松多了。”但缺乏训练的恶果,马上就要显现出来。
第二个10英里的兔子是萨缪尔森。她回忆说,两英里过后,阿姆斯特朗开始抱怨胫骨疼,而且越跑越吃力。她要他专注于某个目标,比如前面那个穿红背心的、前面路口的砖楼,并告诉他只要跑过32公里,就会好受些。
当阿姆斯特朗跑到29公里左右、接近东哈莱姆时,他感觉双腿像铁锚一般沉重。此时他的T恤全湿,脚步僵硬,胫骨疼痛难忍。
“这时我开始觉得很无助,”他在赛后乘车回到中央公园对面的酒店后说。“我在想:Uh-oh,也许我本该为这个训练得更刻苦些。我想我有麻烦了。”
最后6英里,另一只兔子奎罗伊加入进来。计时钟滴答逼近3小时,阿姆斯特朗说当时自己想的不是成绩,而是只巴望早点结束。
最终阿姆斯特朗的完赛成绩是2:59:36,第868名;平均配速4分15秒。赛后在纽约田径俱乐部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他是一瘸一拐走进去的。他感慨道:“我可以告诉你,从事职业体育20年——从铁三到骑行的耐力运动,包括所有环法赛事,即便是环法比赛中最糟糕的一天,也没有这个难。没有任何比赛让我感觉像现在这样——在纯粹的疲劳感和酸痛感方面。
“这无疑是我做过的体力上最难的事。我从未感觉到有一个撞墙点,它其实是一个疲劳和疼痛逐渐积累的过程。我觉得自己不自量力,以为马拉松没那么难。在后半程,我的胫骨开始疼痛,特别是右边的。因为腿肚子完全扭成一团,我差点走不到终点。赛前我的目标是跑进3小时,但如果你在最后3英里时告诉我:你只能跑3:05,我根本不会在乎。实话说,到最后我累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纽马赛事总监玛丽·韦滕贝格却告诉他:“像你这样的备战,如果换成别人,我会猜测完赛时间是4个半小时。可是你,哇!你很顽强。”
阿姆斯特朗曾经表示,希望每年跑一个马拉松,比如今年纽约,明年莫斯科,后年北京。赛后对于会不会再跑马拉松的问题,他答道:“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间。回答是‘no’,我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但我保留改变主意的权利。”
时隔一年之后,阿姆斯特朗又站在斯塔腾岛第38届纽马的出发区。这次他说自己已经摆脱伤痛,目标提高到2小时50分。最终他以2:46:43完赛,获得第232名。赛后他表示,感觉“比去年好多了”。
2008年,他转战波士顿马拉松,跑出2:50:58,进前500名。
继这三场全马之后,阿姆斯特朗休息了四年。2012年,他打算与Livestrong慈善跑团一起参加芝加哥马拉松。不料同一年被判定的禁药丑闻导致他14年的比赛成绩被一笔勾销,包括全部七项环法冠军头衔;纽马和波马随即取消他的成绩,尽管纽马继续与Livestrong抗癌基金会合作,芝马也宣布禁止他参赛。
为名利而嗑药舞弊不仅打碎了阿姆斯特朗的“环法七冠王”神话,也连累了他用意志力战胜癌症和马拉松的励志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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