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与争霸：金角银边草肚皮的世界

今天说说围棋与春秋战国。这话题太牛逼了。这话题我以前写过几百字的小文。这次主要是受到刘向《新序》“善谋”篇影响，里面有个齐人娄敬，游说汉高祖，关于西汉王国的国都到底设在洛阳还是设在西安好。他没站在他老家齐国角度说，而坚持设在西安附近。

这人主要的观点是：那边土地广袤、西部、南部、北部都有一定屏障，易守难攻，而且，那地方也    可以接周王国的地气，道德民心大大地好。

其实，这跟我之前写的一点类似，我当时用了一句围棋上的话。我这人是个臭棋篓子，但心情好的时候，也经常能杀个业余3段、4段的，属于力战型的哦。

围棋里有句话叫“金角银边草肚皮”。说的是布局策略与价值判断。四个角部，因为各自有两边支撑，易守难攻，容易活棋，所以称“金”；银边有类似，至少一条大边支撑，但毕竟左右相通，有一些风险，所以称“银”；至于中央，四周无所凭依，就像一马平川，茫茫大野，难攻难守，所以说它是个“草肚皮”。

我就将这句话套到春秋战国的争霸上。说地缘政治是唬人的说法。

读过中学历史的孩子都知道春秋五霸：齐、晋、宋、秦、楚。也就是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庄王。

这里有个规律，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除宋国以外，真正有持续存在感的大国，都在外围，主要分布在东南西北向的四个角部，当然也有靠点边的。

比如说：

1、齐国在周王朝版图的东北向；

2、晋国在版图的西北偏背向；

3、秦国在版图的西方稍偏北；

4、楚国西南偏南向；

5、吴国在东南。

都不精确，只是大致方位。最后当然你知道秦国最后出线，一统江湖。但是分析一下过程，你看还是有规律的。

先从草肚皮的中央说起。最初中原诸国很牛逼。主要就是郑国、宋国、鲁国。

早期中央部位的国家很牛。你能感觉到，它们牛逼的原因，主要是沾了皇亲国戚的味。鲁国不用说，人家是最牛的嫡系部队，是周王朝董事长的兄弟之国。代表着血脉、血统，代表着文化的根基。难怪孔老二诞生在这里，不要以为偶然，季札从吴跑到鲁国，看到了那音乐，那制度文明，就跟现在你对美利坚文明一样的崇拜，牛啊牛啊，放个屁都香。

郑国也很牛的，你看过《左传》里的郑庄公，牛逼的不得了，手下竟敢箭射周天子，把肩膀都给射穿了。他算得上周王朝东迁之后的第一任小霸。春秋五霸里没有他，主要是时间很短，而且处于前期，显摆不到位。

而且，这个郑庄公性格过于阴柔，有很多善心，下不了死手。你读过庄公克段于鄢那篇，这人其实很阴但也很善，又死要面子，他对他妈的态度，体现了他内心的一种矛盾。加上当时诸侯对周王室的宗主地位，依然还有不小的认同——事实上直到秦庄襄王，也对周天子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尊敬”，郑庄公这时候的地位挺高，但从意图来说，很难说是要称霸天下。当然，从形式上说，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宋国也很牛的。它是商朝的遗老之国。周王朝推翻商王朝，其实心怀恐惧的。你看尚书里那几篇，就像一个屌丝逆袭成了白马公子，博得女神青睐，那不自信是有的，一边逗比，一边筛糠。宋国代表着更古老的制度与文化，某些方面比鲁国还显得正统。

春秋五霸里当然有宋襄公这一霸。这个宋襄公特别迂腐，善良。他跟N年之后在淝水之战里被人打得一塌糊涂的前秦国君苻坚有一拼，打个仗还得遵照古代的规矩，不能随便攻击敌人，这都是古代易经导致的迂腐啊。

宋襄公与楚国争霸，曾经被人家俘虏。公元前638年，他去揍郑国，跟前来帮郑国的楚国在泓水打起来。楚兵渡河正要过来，正在水中间，宋襄公这时候大讲仁义，说打仗必须摆好POSE，等对方列队再战，人家楚兵谁鸟他这套啊，噼里啪啦地嘿嘿哈哈地把宋兵杀个大败，宋襄公受伤，第二年就死了。死得太不值了吧。好像他真能让子弹先飞一会。

说到这里停一下。你看看这三个国家，面积都不大，土地当然肥沃，可以的，人口也没问题。但是它们的风光期，最有利的时代，很快就过去了。当然，有更多小国也想称霸，那都是找抽型的。就像菲律宾同学。

草肚皮位置的国家，想想看，其实他们几乎都没有天然的屏障，平原居多。加上东周王朝在郑附近，那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霸王们，都经常眼光朝这看的，它们肯定会想着这几个附近的诸侯国太碍眼了。

金角银边的角力过程，没工夫详细叙述了，找本书看就行，左传、史记里已经很详细。

齐桓公是最早真正称霸。齐国在东北偏东，背靠黄河，南面一点还修了长城，北面半边、东面与东南长边就是大海了，就是说，它至少有两面的天然屏障。敌人杀过来，也只有两到三面的力量。放在围棋里，即便被人杀个鼻青脸肿，实地压缩到海边，做活的几率还是很高的，不就两口气嘛，大不了跳海。

齐国资源也很不错，土地、人口都不少，而且有盐，这家伙当时很重要，它有的是。当然还有各种鸟，哈哈。作家张炜《芳心似火》里就写过。诗人顾城的诗里也有齐国的文化基因，他在那里生活了4年多吧，常常怀念大海、还有他的鸟。

当然齐国中间是拜了陈国公子的福，齐国田家势力，其实也是陈国遗少。有个田单你知道，他其实是陈家后裔。田，古代本来就读陈音。这是个高难度的音韵学知识，哈哈。

总之，齐国向外拓展，主要是鲁宋晋。你看看左传里，它欺负鲁国多少回合。齐国是个讲求效率、追求结果的国家，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行。当初西周分封后，周公问政，姜子牙5个月报政，述职效果很好啊，鲁国的伯禽花了3年才有效果。周公问他们，反馈是：齐国简礼从俗，尊贤尚功；鲁国策略不一样，是先变俗。你看看，齐国这完全是改革的套路，有那后来大秦帝国的改革风范，鲁国则是个守旧的套路。

这种形势下，到齐桓公年代，有管仲那几个牛人在，齐国当然最有资本称霸了。鲁国真是窝囊极了。若非嫡系国家，早被齐灭了。人家给它面子。齐国的文化气质，由于带有东部海洋特征，其实很有一点神秘感，后来那稷下学宫多牛逼啊，可惜到现在，跟鲁国厮混后，成了“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打杀文化了。真的，山东那片地，民性上，海洋文明海洋文化的影响没有发掘到位。作家张炜近几年一直在做着类似的工作。我从莫言的书里，也没看到多少直接关联，但是所谓魔幻现实主义，能在胶东附近出来点生气，我觉得里面不那么简单。

当年楚国也不差，它有天然的屏障，地理上的，比如江河、山峦等。当然还有一层属于文化上的，当年西南与南部方国很多，多是未开化的蛮子。蛮子虽然对它有点小小威胁，但整体都是楚国练兵、提高自信的机会，而且，相比它们，楚国在夷夏立场上，显得很牛逼，好像是代表主流文化的，其实它也很蛮，哈哈。刘向《新序》里记过楚国争霸的逻辑，它就是先把西南与南部的方国给稳了，给外界造成它是在帮周王朝教育全世界，实际上将它们当成资源库。

要说资源，楚国可是诸大国里最富有的吧，农林牧副渔均衡，都很发达，铜铁最厉害。

你知道那个晋公子重耳，流浪狗一样地跑到楚国，在回答楚王问题时，他说，诸侯商贸特产，“多赖楚供”，牛掰得很。

你还记得《论语》里孔子与叶公关于“直躬证父”的对话。我是觉得楚国虽然有蛮性特征，但是在契约、体制上，跑到中原诸国前面去了。楚国在那时，有着一个新兴大国的自信。就跟现在的金砖国家一样，特别拽。直到到现在，你看看那些大学里读考古专业的学生，很多都拥挤到这个区域去干活了，当然还有新疆、内蒙、东北一带，都跑外围去了，被视为未来大发现的重镇啊。

所以说，楚庄王称霸水到渠成的。当初齐桓公很牛的时候，派管仲前来讹诈，将昭王南行不复归罪到楚国，却被楚国给威慑住了，其实，后期的齐国吃楚国的苦头可不少啊。

鲁国、杞国、陈国、邾国、莒国、许国、蔡国全部是被楚国给灭掉的。看看它们所处的位置，除了莒国还算处于角落，其他都在中原一带。你不觉得中央地带的国家好没面子吗？

晋国更了不得，<春秋>是鲁国编年史，可里面晋国内容几乎1/3，仅次于鲁国。当初周朝东迁，晋国与郑国护送，所谓“郑晋是依”是也。晋国无论面积、文化、经济、技术等，都很强，完全是个大国。重耳也是雄才大略，那么大年纪还为国家奔波，是个有责任感的男神，他称霸当然属于名副其实。

但晋国门阀势力比齐、鲁还要重，后来三家分晋分掉了，就像现在说的碎片化了，虽然韩魏赵都不算很弱，但是，呵呵。若非这个因素，秦国想一统中原，机会不大啊。

因为，晋在秦的东方，本来以一个统一的大国形式将秦与中部、东部、东北部诸多诸侯国隔离的。

所以，你能看到，左传里，秦与晋之间的博弈内容是最多的。它俩都是大国，秦想往东方走，必定要先踏过晋国的地盘。当然晋国也不是一步走到那么强的地步的。

我不想说秦，因为它牛逼了，有太多信息可以解释。这个马大藩息的西部诸侯，从诞生起就从与戎狄的斗争中练就了一身武功，一开始确实是周王朝在西部边陲的屏障。它的优势，就像刘向《新序》“善谋”篇齐人娄敬对汉高祖说的那样，土地广袤、西部、南部、北部都有一定屏障，易守难攻，而且，那地方也可以接周王国的地气，道德民心大大地好。

而且还有，秦类似楚国，历史文化的包袱不重，谁像那鲁国、宋国一样，整天拽先王的音乐、文化、制度，属于迂腐型的。秦开明，法家文化浓厚，商鞅变法就不说了，后期那些混个合纵连横口碑的职业经理人，哪个没跟秦勾搭啊。秦是新兴的经济大国，军事大国，要知道，当年它的战马饲养很牛的。在《诗经》里，你能看到许多“马”的形象，大都在周原以及西北与西部一带，冷兵器时代的战马，万乘之国，那就是现在的核弹一样。

你从中国版图上看，结合到达东部大海的举例看，西安附近确实也像个天下之中。当然郑州的朋友不同意。现在有一种说法，郑州可能会分流首都北京的部分职能，尤其是那个牛逼的牛刀，一直在拽着说。

你用2根线，将中国地图的四角贯穿，其实西安、郑州一带确实在中轴线上。老祖宗真是有他妈眼光，哈哈。

秦扫荡诸侯就不说了，杀人如麻。一部战国史，就是一部如何杀人的历史。血腥是有威慑力的。一次杀它个几万十几万军民，你说周围的诸侯不筛糠么。后来统一过程里，燕国太子丹后来派个荆轲千里迢迢前来暗杀，这也是恐惧的效应，只能靠个人英雄主义来不对称地干活了，也是以恐怖主义对抗恐怖主义。

秦直接灭掉的国家，比想象中要少，它是后来收拾残局的，之前大国们已经帮它干掉很多。但它灭的是齐、楚这样最牛逼的国家。当然还有卫国、北燕、西虢国、芮国、巴国、梁国、滑国等。秦已经是后期的扫荡了，灭掉的大部分仍是中原或邻近中原的国家。

这中央的草肚皮真是的哦。

继续分析一下为啥草肚皮不行。称霸过程有的很短，有的历经多年。因为，强国虽然很牛，但是，从边角发力后，你不能走过头，如果你的棋形很薄，很容易被中央或两边的力量给冲击，导致你的一角大本营进一步被压缩，活是活了，像个瘪三也不好看啊。

棋子下在外围，有的是为了出头，防止中央气候，有的是取势，增厚或加固两边的地盘。

这样，四角的诸侯国，就必须充分借力相邻的中间地带，也即一些中原小国。一开始大国并不是直接灭掉它，因为这样的暴力行动，很容易事先就引起警觉，人家也会联手对抗，这样你的实空经营周期就很长，说不定被人联合打个打败，秦国、晋国、楚国、齐国都曾经经历过。

你看到许多人言必称“远交近攻”，这里面也适合称霸案。相邻的诸侯，是可以先借力的，把它们作为向前推进的营盘。就像秦和晋的博弈，中间还搞了许多亲戚关系，互相捆绑，这样秦国就可以渗透到中原。若是晋国不是大国，秦国的地盘早就扩张很大了。你还能看到一些“唇亡齿寒”的典故，尤其是虢虞的话题。现在小学三年级的课本里都已经有了。古人对人性的理解，那智慧真是一点都不亚于今人。

这样，大国从边角每向前推进一步，都会遭遇另一面对抗力量的反击。这样，中间的地带，受力就比较重，大国还能坚持，像晋国、郑国，小国折腾几次就完蛋了，不被灭是因为考虑到政治影响，以及后续胁迫周天子号令的便利，但是小国的资源基本上就慢慢耗尽了，唯有等死的理。

你说现在小日本、菲律宾有多牛呢。日本当然是个大国，但若不是核保护伞，它哪来这么牛逼的局面。菲律宾也是嘛。当然天朝海军、空军实力还是很有限，等到投放实力再强些，边防军在你身边每天唱歌卡拉OK，大兵在战舰上与菲律宾美女勾肩搭背也不成问题啊。

《春秋》里，这种小国大都没有好下场。可怜了宫之奇之类的智慧之人，也只能哭两声，有什么用呢。所以你也能看到，小国的博弈，它必须首先保持最大的中立，哪怕形象上，这样你就能基本自保，当然你不可能完全自保，还是需要有靠山，但是至少面子上要独立。就像新加坡，它也是老美的工具之一，但是至少借助所谓华人社会的形象轻轻地对天朝微笑两下，抚慰受伤的心灵。瑞士这样的国家也是类似。

还别说，这样的国家，在战国时代，还真有几个坚持到最后的，呵呵，虽然同样的命运也会落在头上。

总之，中央地带或者中间地带，总是一种隐形的战场，属于往来冲杀的空间。再厚实的国力，也会因为没有屏障，在持续震荡中沦落。而且，这些地方，文化遭受的破坏更严重。洛阳因为后来多代当了首都，文化遗存依然明显，但是，更大面积的中原诸侯国，截至现在，地面上的古代的东西，你能见到多少呢。语言上，当然更是大杂烩，也是四不像，中原官话已经算是对我们那边的最高最正面的评价了。

不过，中央地带，虽然容易被攻陷，但是，正因为它是一马平川，土地广袤，交通发达，也是历代王朝都十分重视的地盘。由于属于文化杂交最深的地盘，所以民众的体魄也很好，哈哈，也很听话，有纪律性，因为，在往来冲杀中，他们已经不太在意你正还是反，只要能让无数的黎民百姓继续在这块地上生活，别把那青青小麦给割走，就好。你压制太狠的话，嘿嘿，河南跟山东的大兵，我靠，也是非常牛的，解放战争中，山东兵南下多少啊，没饭吃不行啊，平原上的东西，人人都能看到，都想拿走，然后回到自己边角的安乐窝好好享受。这道理，这心灵进化，也像《狼图腾》的逻辑了吧。

“中间”与“中央”，这类概念，它的威权意识，最初确实建立在空间感上，天下之中，那是多威风的事。你知道这个“中”字，古代是个旗的形状，像是号令一样，呵呵，这个是扯的，别信。

但是，现在的“中间”与“中央”，它的威权是垂直的模式，时间的模式，它有着可以在空间上无限复制的力量。秦统一后的集权模式，其实也是一种标准化的可以无限复制的权力模式，虽然形式上打破了主要按照血统与军功落地的西周分封制，但是给它在里面灌注了市场意识，并且规划了直接向上一层一层汇报的路线，从而为后来天朝的中央集权奠定了基础，这是个格式化的过程。

围棋是中国的发明，我想古老的书里就有那么多的博弈的内容，两个人在那里看似娱乐，其实都是现实政治的映射与推演。围棋对弈理论与实践，每一盘棋里，都像是古人厮杀的逻辑。尤其是围棋。而象棋，因为单子的价值不同（当然小卒过了河，有主力护送，也很牛逼，拽到家的），不太像是真正的沙盘推演，围棋的盘面，也是中国古老文化的交融。

当然，金角银边草肚皮，只是简单的说法。古代中国对弈的棋谱，也有许多直接点天元的，我相信，对弈者的心里，就有一种天下之中的意思，思维应该还是遗留着周王朝的年代，外围的都是价值较低的。夏商周外围的方国，大都是野民之国，“公、侯、伯、子、男”对应的是不同的地盘，放在几年前的北京，我靠，那就像是1环到5环的概念，现在得到长城、到河北、到山西了，哈哈。《山海经》里的“海”与大“荒”，那有些无限的空间感了，古人的想象力虽然建立在实际空间感上，但是有了文化的东西一搅合，实在是无限的梦想。

从中间杀起来的棋，全盘常常能看到几条长龙纠缠，这种格局往往是零和博弈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样，必须分出个胜负。因为，双方一开始就是直接的正面的整体对抗，边角反而成了碎片化的市场，在官子意识不够强烈的时代，这种局面就是以搏杀为主。这显然是一个红海的世界，谁都没有多少退路。

后来的博弈，越来越像是艺术。谁要是一味血腥战斗，即使大赢，也往往会被那些讲究围棋境界的高手所不屑。比如棋圣聂卫平，就对韩国一帮搏杀高手，如崔哲瀚、李世石、宋泰坤、刘昌赫、赵汉乘等人，经常直接批判，说他们下得死难看。虽然以前聂棋圣的弟子常昊、古力也常败于他们手下。聂认为，围棋需要有境界，更讲求美感与价值判断。

所以，如今的围棋越来越内敛，玩虚的，呵呵。谁要是在开局就出现一步新手，那都会引来众人研究，保不准这家伙高大上了？屌丝要逆袭？围棋从边角发力，已经成为常识。这也是合乎人性的哦。

当然，套围棋的东西，不合乎数字化时代，不讲数据，纯粹属于感觉型的。但是，争霸的诸侯国们，实际发力前，征战过程中，不可能不考虑数字，人力、粮草、马匹、兵器，对手的距离、地理、外围的力量等等。很多人在研究五霸形成中的数字化理念，认为中国人早已具备数字化能力，远不是黄仁宇先生《万历十五年》描绘的那样，治国傻儿巴叽地只靠感觉，只是说，我们的古人，数字化意识，更多用于人事与社会，而不是自然，体现在知识上、哲学上，就显得落后于后来的西方，哲学也像是道德学问，没有庞大的模块与体系建构，但是，我觉得，无论围棋还是争霸，它们里面都渗透着中国古人无穷的历史经验，属于一部巨大的心灵史，而不是自然史。

扯远点，它能对商业有啥好处么？我觉得，对于一个企业来说，金角银边，就是核心的技术层面，或者再延伸到产品层面。它们是生存的基本，立足的基点。尤其是新创企业，最初技术与产品，你谈不上有什么竞争对手，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然后才能发力走向中央，这才是激烈竞争的过程。有的是肉搏，有的则是迂回，建立联盟，尤其是边角与中央关键棋子的结合。那些纯粹靠商业模式发家的，就像马晓春老师以前的棋风，跳跃，很薄，好看，机灵，但是，这样的企业往往对财务杠杆倚赖多，而且很多精力花在忽悠或公关、营销方面，放在盘面上，这种风格华丽丽的，最善于抓对手的漏洞，但是往往自己也会有漏洞，当然，马晓春老师水平高，棋风的另一面，也是有扎实的计算做基础的。

有的棋谱上，棋手噼里啪啦地先抢了三个角，没过多久就大大咧咧地跳到了中央，仿佛是我有根基，有实空，就他妈欺负你。但是下棋的高手太多了，你一个大大咧咧就很快完蛋。企业也是，刚有了一项关键的技术，还没大规模商业化，就跳到天上去了，尤其是忙着与资本嫁接，形成依赖，抑制了自身的创新，这类企业，往往是一代拳王的料，很快失去后劲，因为它还没有真正的根基。

从边角到中央，其实就是一个从小到的发展过程。博弈的精致处，有时双方盘面上很少见到大块棋，每块的实地都不大，双方下得非常缜密。我觉得，这类企业的思维，不是以追求规模为主要目标，而是以追求体质、健康、稳定、稳健为目标，追求成长与价值积累。我是觉得这样的企业，在中国还很少，有太多喊着要冲刺500强的，如果进了，就敲锣打鼓，永远纪念，仿佛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它反映的是一种思维。

除非你真有强大的资源，无论人才、资金、技术、市场、各种生态资源都很牛，你可以在中央直接投子，保持强大的威慑力。让对手觉得你真是天，但是这样的企业，除了一些强大的垄断型公司外，极为少见，当然也有一些巨头就是这么直白，它处于不同的阶段，索性以资金或其他换取市场，整合并购，直接砍向对手。但是，这类公司如果没有牛逼的整合能力，也可能吞下苦果，伤敌1000自伤800。

每个企业都是从小到大的生长，中央地带如果壁垒森严，有太多血腥或不公平竞争，那可能会先经营边角，借力边角之力，走农村包围城市支路，以俟中央地带出现薄弱漏洞，用力杀入。有太多成功的案例，也包括国际化市场，华为算得上其中的典型。

围棋盘面上的棋子生息，其实也是人的生息。人的任何观念与行动，都不过是对外部世界的映射与回应，商业自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