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解毒：宇宙真理敌不过森林法则

【原文】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译文】

孔子说：“以道德教化来治理国家，就像北极星一样，处在它该处的位置上，众星自然就会环绕在它周围。”

孔子又说：“靠政策、法令来治国，用刑罚来约束百姓，百姓只会因为害怕刑罚而不敢触犯法律，但不会有羞耻之心；用道德来引导，用礼教来约束，百姓不但会知廉耻，还会自觉守规矩。”

【解毒】

以德治国，在长者当政时，曾经是一句很响亮的口号。但这个理论之源，却是曾经被这个政权的创建者批得体无完肤的儒家思想——孔子的愿景是：执政者只要以德治国，就能像北极星一样，傻傻坐在那儿，啥事都不用干，众星自然团结在以北极星为首的银河系中央周围，于是就天下——哦不，宇宙大治了。

同样的意思，在孔子所编的《尚书》中也有如下表述：“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后来精简为“垂拱而治”）。

为了说明以德治国的好处，孔子还动用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的营销手段，将以德治国和以法治国进行对比。他认为，政令、法规只能起到恐吓作用，老百姓为了免受刑罚，也许会遵纪守法，但对犯罪行为却没有发自内心的羞耻感。也就是说，法治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如果用道德、礼义来教化百姓呢，百姓就会自觉争当精神文明标兵，你叫他干啥他就傻傻干，治国就事半功倍了嘛。

不得不说，孔子虽然长得很丑，但想得真美。

中国历史多乱世。就说孔子一直鼓吹白日做梦都流口水的西周盛世吧，其严刑峻法，远超前商。据《尚书·吕刑》记载，周代的酷刑，有墨（脸上刺字）、劓（割鼻）、刖（断足）、宫（男去势，女禁锢）、大辟（斩首）五刑，此外还有鞭刑和流放。而判处五刑的律条，有三千条之多。法网如此严密，想想都毛骨悚然。

而在国际关系上，幻想以德治国就能使四夷宾服，那更是痴人说梦。北极星摆正自己的位置，众星自然就会环绕着它，这样的宇宙真理看起来真是高大上，问题是，只要宇宙中有其他文明存在，“垂拱而治”的宇宙真理就得让位于“黑暗森林法则”，“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就会变成“居其所而众星攻之”。君不见弱肉强食的春秋战国，笑到最后的，到底是以德治国还是以法治国？

“以德治国”如此脆弱，但两千多年来一直能忽悠人。可以这么说，凡高举以德治国大旗的执政者，不是没有脑子，就是别有用心；而相信以德治国的老百姓，被人卖了帮着数钱，也没傻好喊冤了。

当然了，德治并非一无是处。《后汉书·崔寔列传》说：“刑罚者，治乱之药石也；德教者，兴平之梁肉也。”乱世就像人得病，刑罚就是最好的“药石”；而太平盛世，道德教化才可以为“天下”这个肌体注入营养。也就是说，法治是医疗治病，德治是食疗养生，功能各别。鼓吹以德治国，不亚于鼓吹一把绿豆治百病。

现代社会，刑罚并不等于法治，法治并不等于宪政。宪政立，法治兴，德教方能行，反之也成立。无数走在古老中国前头的现代文明国家，已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