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中国医疗服务的“有限闭环之路”

【健康点】长期以来，中国医疗服务的价格一直较低，这导致传统的医疗服务一直依靠产品来盈利。但是，随着医疗费用支出大规模的增长，无论是从政府支出的层面还是个人费用的承担上，以药养医的模式再也无法延续。但改革并不容易，如何在现有体系下，将医疗从依靠产品变成依靠服务是从业者的一个巨大挑战。

以民营医疗发展为例，在过去的20年，中国的民营医院发展并不迅速，而且整体形象不佳。在高额服务费用无人买单的前提下，大部分民营医院走的依旧是通过产品来盈利的老路。而在没有类似公立医院的财政补贴和口碑的情况下，很多民营医院又急于求成，通过实施毫无必要的手术、药品和检查来赚取暴利。这不仅毁了自身的品牌，也导致民营医院始终无法与公立医院在同一个层次上竞争。

目前来说，完全让医疗从依赖产品的老路上直接过渡到以服务为核心的模式并不现实。因此，政府还是主要集中在打击和控制药价上，以期降低医疗费用快速上涨，收一战之功。但从过去几年的实践来看，这种方法短期内看来能取得一定从成效，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控制和解决以药养医的痼疾。因此，现在各地政府又纷纷取消医院的药品加成，给医院设置药占比指标，以及通过提高服务费和加大财政补贴的办法来降低医生对产品的依赖。但由于药房依旧在医院内部，药品回扣始终无法根除，并未根本性的解决问题。

与药品回扣相比，服务费用的提高显得杯水车薪，医生的服务动力依然不足。而且，如果大幅度提高医疗服务费用，将对医保产生过高的压力，政府显然还没有做好相关的财务准备。在医保精细化管理能力不足的前提下，政府控费的思路始终集中在准入上，通过在招标和二次议价上砍价格来降低医疗费用。

监管能力不足是制约向服务转型的最重要软肋。因为即使提高了服务费用，如果不做严格的监管，医生依旧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获取利益。因此，政府在推动医疗从依赖产品转向依赖服务的过程中，逐步从准入转向监管是非常重要的。只有通过对医院的严格监管，才能真正逼迫其减少对产品的依赖。因此，在医保面临穿底的危局下，政府对这样一种转型支持的力度将逐步加大毋庸置疑。

对民营医院来说，尽管政府支持医保接入，但在现阶段使用医保就意味着必须继续依靠产品来盈利，否则根本无法覆盖成本，这对要想做成以服务取胜的医疗机构来说是无法承受的。因此，在技术和口碑都无法抗衡的状态下，民营医院要想与公立医院错位竞争，就只能走商保和自费支付的路子。

但是，中国整体医疗服务费用过于低廉，普通用户实在没有动力来自费。要想破局，只能走几个自费比例本身较高而且医保覆盖较少的专科区域。但这些专科本身的病源存在严重的逆向选择，越是容易生病的人才越有买保险的动力，这导致保险公司一般都会剔除这些项目。所以，这进一步加大了这类专科只能为少数人提供服务的定位，最终变成走向高端的窄众定位。

从已有数年发展的卓正医疗到刚开张几个月的美中宜和来看，基础医疗的诊所发展始终不是非常理想。无论是营收还是盈利能力，这类总体定位中端的诊所始终面临客流不足的问题。而类似和睦家那样的高端医疗机构则面临受众过于狭窄的问题，很难扩张。

高端受众窄是较为容易理解的，但中端人群理论上要大的多，为何也发展缓慢？笔者认为，这主要是商保始终无法跟上导致的。中端人群已经有较为明显的对服务质量和效果的要求，传统公立医院在这方面确实无法满足其需求，但要其自费支出十倍以上的就诊费，这一类人群仍会有较多的顾虑。比如在儿科这种领域，这类人群现在已经有较强劲的自费支付动力，但其自身依旧没有完全自费的意愿。

因此，通过商保+服务，走有限闭环的道路成为了目前各类医疗企业的首选。对于小型创业公司来说，良好的服务树立口碑后可以寻求商保的支持，以获得用户流量的进一步带动。但这仅限于在中东部经济较为发达地区的面向中端的市场。因为当前的商保规模过小，还不足以完全支持基础医疗的发展，仍需要吸纳部分自费用户来覆盖成本。但随着市场规模的逐渐扩大和中端市场的需求缓慢爬升，在中长期来说，这将会有着较好的市场前景。

而对商保公司和其他医疗行业巨头来说，目前大规模投资进入服务行业是非常具有战略意义的。随着政府对产品价格的打压和市场需求更进一步转向服务质量，医疗服务是长期向好。当前布局医疗服务可以尽早卡位，带动自身整体战略转型。而有限闭环则可以通过医疗服务和支付方的交互来构建良性的循环发展体系，进一步推动市场向前发展，从而真正走出体制，为构建新型医疗市场提供机会。

但这里依然有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没有大规模以服务为核心的医疗网络，保险无法发展，而如果没有健康险的发展，医疗服务网络无法拓展。因此，未来3-5年，对所有的进入医疗服务的投资者会是一个较为难熬的阶段。如果最终市场还是回到走医保的老路，靠产品赚钱，整个市场的转型就将失败。

因此，医疗到底是靠产品还是靠服务不再是一个模式之争，而是中国医疗市场转型之争，这将在市场发展的中期一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