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监会、保监会与银监会要合并，这是闹的哪一曲？

文|廖保平

前日，路透社一条消息在网站和社交平台上疯传，说是中国正就合并证监会、保监会与银监会成为单一监管委员会进行讨论。而合并的动因，是由于各机构对之前股市大跌的政策回应缺乏协调，促使中国开始讨论，考虑整合三大金融监管机构。

这应该不是空穴来风，11月9日，国务院新闻办举行吹风会，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杨伟民就指出，要对现行金融监管体制进行改革，具体改革方案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和制定。这一表态表明，中国金融监管体制的改革已经提到议事日程，大部制应该是改革的方向，既定为大部制改革，“三会合并”就是一个可能的选项。

因此，外媒说“三会合并”的起因是中国股灾并不全面。自今年六月发生的股灾，确实让证监会措手不及，暴露出非常多的问题，随后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被抓，以及副主席姚刚被查，更是让证监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但这只是加快金融监管体制改革的一个外在动力，真正深层的原因，是要适应中国金融混业经营的发展，构建起与之相匹配的金融混业监管体制。

中国金融混业经营本来是一个预定的目标，早在1995年《商业银行法》颁布出台，就曾推动银行加快向多元化经营推进，银行不仅可以投资经营证券、信托、租赁等金融业务，而且可以直接投资经营企业、酒店、出租车公司等等。

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中断了这一进程。中国金融业虽然较为平稳地度过了这场危机，但也暴露出诸多问题，最为明显的是银行不良资产和违规案件大量爆发，严重威胁金融体系的稳定。为了稳定金融体系，不蹈东南亚金融危机复辙，中国启动了一轮深刻的金融改革，包括成立中央金融工委，将国有金融机构的人事和组织关系从地方政府和党委脱离出来，实行垂直管理，削弱地方政府对金融，特别是对银行贷款的干预;发行2700亿元专项国债，补充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资本金;剥离银行附属公司和非银行业务，实行分业经营和分业监管;成立专门的资产管理公司，剥离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资产等等。

至此，中国金融混业经营受到严格的控制，比如银行业，基本上都收缩到商业银行业务经营范围之内，不得经营证券、信托、保险、信托、基金等业务。

但是金融业的发展难以阻挡地向混业经营方向发展。混业经营的好处是，体现在市场中最为突出的，是能为客户提供一站式金融服务，在不同业务板块之间可以施行交叉销售，深入挖掘客户价值，减少运营成本，增强客户粘度，增加金融机构收益，并提高金融体系运转效率，从而更有效的支持实体经济，这是金融机构所追求的，也是国家鼓励金融支持实体经济所需。

随着金融脱媒的结构性变化和利率市场化的不断推进，通过银行进行间接融资的比重越来越低，商业银行依靠存款扩张和发放贷款吃利差的日子越来越难以为继，越来越不满足利润越来越低的传统业务，其逐利性使其转而向其他业务发展，不断地用打擦边球的方式向保险、信托等业务拓展。五大国有银行早已直接或间接(如通过香港)涉足证券、信托等行业，而中信集团、光大集团、平安集团则几乎拥有全金融牌照(包括房地产)。

金融机构之间的收购重组也事实上形成了混业经营状态。比如工商银行收购金盛人寿，平安保险全面收购深圳发展银行，中国人寿参股最大的证券公司中信证券，也参股了广发银行，国开行收购航空证券，更名为国开证券等，这看似只是产权股权关系的关联，从模式上看已经接近以美国为代表的金融控股集团模式，即商业银行本身不允许从事投资业务，但同一集团旗下的其他独立子公司不受此限制。

此外，金融创新的发展，比如像蚂蚁金服、支付宝、微信支付等互联网金融的出现，正在打破银行与证券、信托等业务的界限，传统的金融业转型压力大增，被逼着不断地加大混业经营力度，跨界交叉的金融产品不断推出，银保、银证和保证之间合作的产品推陈出新，技术创新极大地改变了传统金融的服务方式。

今年以来，国家支持混业经营的步子迈得更大，比如今年6月11日以来,先后有光大、平安、浙商、广西北部湾、宁波、包商、南昌、民生和江苏银行的资管或投行部获得私募基金管理人资质。此前银行只能作为私募基金代销方，获得资质后可作为发行方，开展证券、股权、创业投资基金等私募基金管理业务，这是显而易见地鼓励银行探索混业经营之路。

面对金融混业经营的发展趋势，仍然固守分业监管，各部门各管一块，互不打通，无法协调，就好比刻舟求剑，跟不上形势的变化，这在今年的股灾中有明显体现。十三五规划中提到，“改革并完善适应现代金融市场发展的金融监管框架，实现金融风险监管全覆盖”，以此看，金融监管体系改革势在必行。

“三会”怎么改?是合并，成立一个覆盖全部金融业的“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还是在“三会”之上成立了一个“国家金融稳定委员会”，统领、协调各条线金融监管部门，监测交叉性金融风险，以及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这些都将是具体需要探讨的问题。

无论如何，中国金融混业经营已经在行进当中，相应的监管法律比如《商业银行法》仍是在分业经营和分业监管之下的制定的，并仍在运行之中，因此，真正实现混业监管还将有一个过程，不会一蹴而就，但步伐肯定在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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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无界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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