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波士顿马拉松

波士顿马拉松在跑步圈内如雷贯耳:世界六个马拉松大满贯赛事之一,以报名门槛奇高著称,被尊为“跑者的麦加”。去年的恐怖爆炸案更为它增添了几分悲怆色彩。不过,自1897年首届波马举办起长达75年的漫长岁月

波士顿马拉松的名气,在跑步圈内如雷贯耳:它是世界六个马拉松大满贯赛事之一(另外五个为纽约、芝加哥、伦敦、柏林和东京),以报名门槛奇高著称,被尊为“跑者的麦加”。去年的恐怖爆炸案更为它增添了几分悲怆色彩。

不过,自1897年首届波马举办起长达75年的漫长岁月中,它却是一座大男子主义的顽固堡垒,女性根本没有资格报名参赛。

当然,这也是当时整个社会观念的反映。那个时代的人们普遍认为,女性在生理上无法承受马拉松这样的长距离跑。当时美国业余田径联盟认可的女子跑步比赛最长距离,居然只有1.5英里(2400米)!

1967年,一个名叫凯瑟琳·斯韦策的19岁女大学生决心冲破这一性别歧视樊笼。这位纽约州锡拉丘兹大学新闻系学生兼田径选手要说服的第一个人,是她跑过15次波马的教练。

波马赛前三周,她和教练一起试跑42公里的距离。跑完后她感觉轻松,于是又加跑8公里,让教练无话可说。

接下来,她用自己名字的缩写“K.V.Switzer”报名——既看不出性别,又不算谎报。那时的报名表上没有“性别”一栏,也不需要报名成绩门槛;报名费为3美元。

事后斯韦策辩解说,这样做并非故意误导主办方,因为她在给校报写文章时,一直都这样署名。

比赛之日,她别上印有“K.Switzer”和“261”的号码布,混在穿着大同小异的人群中间,进跑时没有被赛事官员识破。但在赛道上跑了不很久,她还是被发现了。

身材魁梧的赛事官员Jock Semple大步冲过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向后推,呵斥道:“滚出我的比赛!把号码布给我!”(Get the hell out of my race and give me those numbers!)说着就动手撕她的号码布。

斯韦策又惊又吓,“裤子都有点湿了”。她试图跑开,但衣服被对方牢牢揪住。她的教练过来劝说也无效。

这时,斯韦策一起参赛的男友汤姆·米勒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这位体重107公斤的前美式足球选手双掌运劲齐出,Semple整个人横飞出去,摔在人行道上。米勒冲着女友大喊:“使劲跑吧!”(Run like hell!)这一幕被摄影师捕捉下来,一时间轰动全世界。

最终斯韦策以将近4小时20分完赛(这远非她的正常水平:1974年,她以3小时零7分夺得纽约马拉松女子冠军;翌年又在波马跑出2小时51分的个人纪录,得了亚军)。米勒也抱得美人归——和她结了婚(尽管最终又离异)。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事实上,斯韦策并不是跑完波士顿马拉松的第一个女人。这一荣耀属于罗伯塔·吉布(Roberta Gibb)。

吉布1942年11月出生在波士顿郊区一个大学教授家庭。她从小就在家附近的树林中跑步遛狗,上学后每天跑13公里到学校。当时没有为女性设计的跑鞋,她只好穿红十字会护士的白色皮鞋跑步。

已经结婚并定居加州的吉布为了跑波马苦练两年,一天内最多跑64公里。1966年2月她写信报名参赛,赛事负责人回信婉拒,告诉她“女人不具备跑马拉松的体能”云云。

这反而让吉布决意非跑不可:此事已经不再是她的个人挑战,而是具有更重大的社会意义。比赛将至,她坐四天三夜的长途车,从加州圣迭戈回到马萨诸塞州的父母家。

4月19日“圣帕特里克节”比赛当日,母亲驾车送她到起点霍普金顿镇。吉布内穿泳衣,外面套着弟弟的短裤和一件蓝色帽衫,躲进起点区旁边的灌木丛。出发枪响后,她等到大部队过去一半,才跳出来汇入人流中。

这种未经过报名、直接参赛的做法,在跑步圈俗称“霸王跑”或“蹭跑”。其他选手很快察觉她是个女的,但都很友好、支持。

在他们的鼓励下,她脱掉帽衫,全力奔跑;观众也为她加油喝彩。最终她以3小时21分40秒完赛,成绩好过三分之二选手(415名参赛者中的第125名),证明跑马拉松女子未必不如男。州长还在终点和她握手。

此后三年,吉布连续“霸王跑”波马。加入这一行列的女性也越来越多。1996年在波马百届庆典上,波士顿田径协会终于承认吉布是1966至1968年的女子第一名,并补发她一面奖牌。

在吉布和斯韦策强跑波马之后,美国业余田径联盟先是作出强硬回应:宣布禁止女性参加男子跑步比赛,否则将被取消参加女子比赛的资格。

经过斯韦策等女跑者的数年争取,波士顿田协最终让步。在1972年——尼克松访华、中美关系破冰的那一年,波马第一次正式欢迎女性参与。如今女性跑者已占到波马参赛者的超过四成。

斯韦策日后感慨:“现在我每次去波士顿马拉松,肩膀都被泪水打湿——很多女人会扑进我的怀里哭泣。她们流的是喜悦的眼泪,因为跑步改变了她们的人生。她们觉得自己什么都有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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